莱沙湾不远,是东洲最黄金的公寓地段,再往上一步,就只有其南山了。 似乎所有人的生活都在往顶峰走,除了她。 赵一如明白还有硬仗要打,哪怕不饿也撑着把面吃完。 从头到尾,赵一蒙和宋之洵都没有说话。他们看着她吃完,宋之洵收拾好垃圾,跟随赵一蒙去取车。 “盛洵”,她还是喜欢叫这个名字,“坦诚需要付出代价,但不代表人就不需要坦诚”。 “无论到什么时候,我都会感激你告诉我这一切”。 “你可能现在觉得,这个代价没有落到你头上,让你很愧疚。千万别。我会好起来,我会付得起这个代价,永远不要为你的坦诚抱歉……” “一如!”赵一蒙到了这个时候,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劝她,只能阻止她继续说下去。 “按时吃药,一切可能会来的很突然”,她自己有过经验,“排出的东西放进密封袋里,我会请医生帮你检查”。 但是如果出血太多或者神志不清,就要立刻联系管家,管家会帮忙叫救护车,这个比什么都管用。 送走赵一蒙和宋之洵,赵一如断断续续睡了几个短觉。 第二天深夜,剧痛如约而至。 按照医生的预估,应该再等上个一两天,所以疼痛来的这么早,赵一如有点心慌。她起身吃了一颗止痛药,卫生间里已经铺好防水布、浴巾和纸巾,手机放在旁边,输入了管家的号码,随时准备拨出。 “你是不是也看不下去了,想早点出来让我解脱?”她轻抚肚皮,对着那个听不懂的孩子说,“谢谢你来过,谢谢你”。 有一个想法,她一直没有对别人说过:这个柳条死后悄然而至的孩子,她有预感是个女儿,她甚至相信这就是柳条。 她知道这个想法很荒谬,但她靠着这个信念撑过了最初的错愕与不适,接受了与这个生命共存,也因此对孟笃安生出新的期待和谅解。 现在这一切,就在她腹中翻滚,只待随着血流喷涌而出。 疼痛越来越密集,她看得到身体在淅淅沥沥出血。手头没有工具可以测量出血量,她只能根据自己的估计,一边监测血氧饱和度,一边调整呼吸。 如果可以的话,请再来做我的孩子吧——她在心里默念——在我准备好的时候,在我有信心做一个好母亲的时候。 现在的确不是好时机,她自以为成熟了,其实不过是努力不去在乎了。真遇到过不去的事,她还是那个不冷静、不周全的赵一如。 还会有那样的时机吗?她不知道。她现在什么也不确定,也许她天生就不会是一个适合当母亲的人。也许,她当爱人也不合适。 孟笃安一开始喜欢上她,很可能就是一个错误,他看错她了,以为她温柔强大,其实她不过是软弱又任性。 越想着,疼痛越是剧烈,下身一阵阵暖流涌过。 终于,两股血柱喷射而出,吓了她一大跳,手机已经拿上准备打电话了,却发现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巨大的团状物。 她仔细看了看,这比她经期的血块大多了,摸着软软的。她挣扎着起身,把团状物上的血迹洗干净,才看清这是一个半透明的囊包——应该就是它了,她小心地把水擦干,放进密封袋。 天色微微有些发青,她几乎一夜没睡,但却一点也不觉得疲惫——她双眼圆蹬,头脑清明,激素的变化丝毫没有让她萎靡,几天来的腹痛随着那一团东西的排出渐渐褪去,这是她一生中难得的清醒时刻。 收拾好医疗垃圾,打电话给孟笃安,她不相信他今晚可以安心入眠。 果然,他还醒着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