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这种说法充斥着精英的矫情——总是在别处才能找到生活——所以她选择不说出口。 “你对浦宁印象怎么样?”辛未然?轻声问赵一如。 “第一次去的时候,真以为是个农家乐”,赵一如笑笑,“你还记不记得,那天你用野菜做了几道菜,可好吃了,天气也特别好,像度假一样”。 辛未然也跟着笑了笑,是她今晚为止最大的笑容。 “但是这次去,和咱们去年去的时候,区别特别大!整个树林光秃秃的,那土山,一座座望不到头,全是这种光秃秃的树”。赵一如觉得非常可惜,但也无能为力。 “话说…浦宁真的没什么机会吗?矿藏?土特产?古迹?旅游项目?什么都没有吗?” 辛未然摇了摇头。 “出路只有一条:看到地平线”,辛未然人生的前16年,从未看到过地平线,目之所及,只有走不出去的、一层又一层的山。 她暂时辞别辛未然,进入会场。春天的夜晚正是适合穿礼服的时机,适当露出皮肤不太冷,也不会热到被礼服压出一身汗,所以尽管现场没有人不识时务地大红大紫,但也能看见不少墨绿深蓝的裙摆飘动。 唐棠则是非常素雅的炭灰色套装,几乎没有化妆。她正在和几位看起来颇为重要的先生女士交谈,神情虽有些疲惫,但笑容毫不懈怠。 赵一如一下子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高大健壮的宋之沛,以及只有在他身边才会如此放松的,孟笃安。 “宋先生好”,她毕竟也算是受邀人员,大家理应平起平坐,“孟先生好”。 两人也向她点头。 宋之沛在这种场合还是知道分寸的,一身黑色套装配灰条纹领带,旁边的孟笃安则是和唐棠一样的炭灰色。 “未然的身体不太好”,赵一如直言不讳,“她有厌食症吧?” “在努力干预”,宋之沛这么回答,算是确认,“你来的时候丢下她一个人?” “没有,我让工作人员在外面看着”。 “我先失陪了”,宋之沛说着放下手头的杯子,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。 “未然有他照顾,也算让人放心”,赵一如轻声对孟笃安说。 除夕一别,孟笃安看起来憔悴了一些,鬓角下有几处胡茬甚至没刮干净。但若不细看,他还是镇定从容的他,笑容节制,眼波幽深,几乎与初见无异。 此刻赵一如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他:你过的好不好?工作很忙吧?赵家和星洲的事一定让你很累吧?有没有什么能说给我听的? 她几次起伏了胸口,想要说点什么截断这恼人的沉默,把自己从对他气息的沉迷中拉出来。 但最终没有成功。 “孟先生晚安”,把支票留给唐棠,她就离开了会场。 说实话,她对于这类慈善晚宴,向来是有所耳闻,但从来不感兴趣。倒不是因为赵鹤笛鲜有获邀、她心里酸,而是因为她觉得一群衣袂飘扬的人、在一个舒爽雅致的场所,吃一顿饭、举几次杯,就轻而易举地为“纾解他人苦难”做出贡献,听起来非常讽刺。 那些经历苦难的,可是活生生的人啊。 但今晚,赵一如明白辛未然为什么如此虚弱也要强撑着办这个活动——她走出来了,看到了东洲的海岸和地平线,还有很多很多少年辛未然一样的人,被困在暴雨冲刷、泥石流滚滚的山里。 那些没看到地平线的人,该怎么办呢? 而那些已经习惯看到地平线的人,会不会也像今晚的赵一如一样,问自己一句:凭什么?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