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来煮好的红糖姜丝汤和时兴点心:“穗之小姐,请用。” 黎穗之微笑。 雨越下越大,天上炸过一道雷,卷着狂风,劈劈啪啪的,砸在窗柩上。 胡乔梦早先留了她在胡公馆过夜,黎穗之眼瞧着这雨没有小下来的趋势,又见天黑得不见转圜,答应下来。 胡乔梦张罗着厨房做西湖醋鱼,跟黎穗之说她家近日新请了位临安厨娘,专精这醋鱼的做法。 晚饭前,胡乔梦的父亲打了电话来,说医院有台极危重的手术一时走不开,回不来吃饭,并叮嘱一定要招呼好黎穗之,胡乔梦一一应允。 黎穗之拨通了黎公馆的电话,先是桃杏接的,后来听闻她说要在胡乔梦家留宿,就换成了黎曜因。 滋滋的电流声从那头传过来,带着他说话的低沉一并流入黎穗之的耳聒。 她点头答应着,后来又想起她点头那边也瞧不见,又是一连串的“好”。 挂了电话,黎穗之抬眼瞧了一眼窗外,天是浑浊的青绿色,狂风吹得骤雨倾斜,潲进窗户缝隙。 她抬手,关了严实。 黎曜因打外头回来,招了一身的寒气,瑟瑟的,自他的大衣抖落下来。 桃杏迎上前来,接过挽在手臂里,向他身后打量:“先生没跟您一起回来吗?” 黎曜因解了西服的两颗袖扣,随口说:“被姚司长拉走了,说是明日再回。” “曜因回来了?”顾芝仪从灯火的虚影儿里踱步出来,去厨房端了碗醒酒汤出来,“我一早备下的,解解酒。” 黎曜因却推推手:“不必了,我头有些疼,先休息了。” 顾芝仪端着汤水的手愣愣地停在胸前,随即道:“也好,那你且去歇着。” 今晚的饭局,由沪上新任经济司司长姚恭清亲自组局。 黎宗栎作为即将上任的推选商会会长自当出席,为了让黎曜因多多结识人脉,也把他带了过去。 然而黎曜因却是极不喜觥筹交错的一应应酬,推杯换盏间尽是盘根错节的人情往来,让他疲于应对。 他捏着眉心,望了望墙上的挂钟。 九点过了一刻钟,也不知道黎穗之睡了没有。但想来定是没睡的,又想到谭正诚近日都暂住在胡公馆,此刻叁人指不定如何谈天说地,偏头疼便愈发明显。 他吞了片止痛药,药劲儿过了半个钟头开始挥发效力,人有些飘忽。 浴缸里的水有些冷了,顾芝仪起身,抄手拿了件暗红色的浴袍披上,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,抱着手臂走出了浴房。 发梢还在滴着水,她等了会儿,便脱掉了浴袍,独个儿站在梳妆镜前,看了一会儿又凑近了一些,似乎要将灯光下,脸上的细小绒毛也看得清楚。 镜中是一张年轻鲜活的脸,褪掉每日的精心修饰也有着如生俱来的优越骨相。 她一勾唇,眼前的人眉梢眼角便显露出风情,皆是毫不做作的自然流露。 黎曜因在她房门前停住脚步。 有股力量,好像在脚下牵制,动弹不得分毫。 目力所及,她的浴袍随意地散落在脚边,她穿一件真丝吊带裙,腰身下凹,屁股后翘,胸脯若隐若现,黑发散着,几缕顺着肩线滑落,挡住她的侧脸。 香气若有似无,幽幽若若,在空气中四散开来,嗅到鼻腔里,隐隐挑起了血液里的躁动。 她的门并未完全关严,似那夜一般,多么刻意。 顾芝仪在镜子的反射里看到了他,就像那晚他在暗影里窥视黎宗栎与她行夫妻之事。 她回过身,弯腰捡起脚边的浴袍,笑着对他说:“进来。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