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或者说,那两封信一开始有没有寄出去? 顾子意越想越心惊,但四肢完全不听使唤,无法做出行动。 一个更糟糕的念头浮上来——金蛇妖丹还在自己身上。 早知道不应该和小露分开……不,小露修为不够,跟着自己也帮不到什么忙。他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。这时,从窗口翻进来一个青年修士。她显然知道顾子意动弹不得,爬窗子的动作十分悠然,不像是心怀恶意的刺客,却像是在夜会友人。 这人腰间别着一把短剑,手肘灰扑扑的。她是阵法师。 顾子意很快明白自己被困的原因——有人在下方刻了什么阵法。可他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阵法的法力……这又是为什么?是哪种阵法能做到这一点? 由不得他多想,对方已经走近了。 “松溪派吴深月的首徒,果真龙凤之姿,百闻不如一见啊。”向宛说着,在一段距离外站定了,免得走到自己的阵法里去。 向宛上下打量他。顾子意维持着打坐的姿态,月光下,乌黑的头发披下来,像最美的锦缎。他虽然突兀被困,眼中却不见惊慌,只是镇定地回望过来。 他出色的外表让向宛稍微晃了晃神。她有些遗憾地说:“可惜了这幅皮相。” * 顾子意再次醒来时,发现自己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。他转了转脖子,有些诧异自己还活着。他从床上坐起来。这里不是天镜城客栈了,地面不是木板,而是夯实的黄土。他走到门边,试着推了推:锁着的。 门边有扇窗子,固定着结实的木条,钻不出去。他试着撞了一下,窗上的栅栏纹丝不动。窗外是一个简陋的院子,再向外是另一个屋子的屋顶。看建筑的风格,这里甚至似乎不是石州,也不在高山上——天地间没有灵气。 没有灵气,意味着他无法修炼。顾子意的剑和周身物品不见了,简陋的房间里空荡荡的,没给他留下任何有用的东西。他身上无灵气留存,显然在他昏迷的时候,被人搜过身,又被丢到蔽灵阵里过了一遭。 到了这个地步,顾子意意识到,自己所撞破的百兽山的事,不仅仅是李文松一个金丹期的修士在策划。他在天镜城被捉,又被丢到这个不知何处的地方关着。李文松背后有什么不怀好意的神秘组织,而自己竟然从没听说过。 这不应该。他是吴深月认定的下一任掌门。她早早指点他接任的事宜,如果有什么隐秘的组织暗自运转作恶,掌门一定会告诉他,而不会放他一无所知地前去百兽山谷——除非,这件事,掌门也不知道。 顾子意在狭窄的房间慢慢踱步。这里只有一张床,一个小桌,两个圆凳。 他身上没有武器,也没有能动用的灵气去施法。抓住顾子意的人,显然不希望他有任何能力反抗。 至少他还活着。顾子意在身上发现了几处被绳索磨伤的地方。之前贴身放着的金蛇妖丹也不在了。 兜兜转转,还是让李文松拿到他想得到的东西了。 顾子意知道了对方的秘密,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呢?这个问题不难猜想。李文松上次抓到顾子意的时候,那件事还没有办完——李文松想要自己的金丹。顾子意下意识低头看了看。 所有反抗的可能都被囚禁他的人考虑到了。顾子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。不久,李文松会用尽方式剥出他的金丹,之后他会死。数日前,离开门派的时候,一切平和如常,顾子意没想到自己这一走,就没了回家的机会。 他叹了口气,坐回到床上,盘腿摆出他最熟练的姿势,打坐冥想。 李文松没有立刻找来,这个倒是意外。这样在这狭窄的小房间里被关了大概半个多月。没有灵气,顾子意无法辟谷,就有人在狭窄的窗口送来一日叁餐,送来恭桶让他方便。看守他的人腰间别着剑,顾子意也瞧见过对方吞吃灵药的动作,知道对方用灵药维持着丹田的灵气。 他没找到逃脱的机会。 在某天晚上,那紧锁的门终于打开,门外站着两个修士。 “舵主要见你。”其中一个说。 另一个捧着新衣服,伸出手,示意顾子意接过,然后手里掐诀,施展了一个小小的净化术,除去了顾子意身上的尘垢。 两个人守在门口,等着顾子意换了衣物,然后一前一后带着他向外走。小院子共有叁间屋子,或者说,叁个单人囚房。除了顾子意住的那间,其他两间空着。 半个多月来,顾子意终于走出了这个院子,清新的空气流进肺里,他心情暂时轻快起来。 斜着的地势让他看清周围的建筑,这个地方比他想象中大得多,向下有延绵的挤挤挨挨的小屋,向上屋舍逐渐稀疏,树木河流逐渐形成景观,想必是所谓的“舵主”所住的地方。 “请吧。”看守顾子意的人领着他向上走。脚下的土路渐渐变成工整砖石所铺的台阶,路边有散养的鸡鸭,随意在草丛里走来走去,并不十分怕人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