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一个梦想,李静安说。 他坐在账台边的长方桌边,和刘馆陶面对着面坐着。 他在微笑,像一个乖巧的孩子。 “我有一个梦想。”他开口,又重复了一遍:“我不想当四处游荡的放贷人,我想当一个厨子,有慈爱的父母和温柔的妻子,最好再有两个可爱的孩子。每天晚上,所有人围在桌前,摆好碗筷,等着我做饭。” “我想让家人吃上我做的温暖的饭菜,被我养育着,我们互相依附,互相温暖,一起老去。” 刘馆陶被这段演讲感动得泪流满面,于是,李静安成为了她的专属厨师,他端上来一锅饭。 他打开锅盖,里面沸腾着一锅黏糊糊,深紫色的不明物,他用那双满是伤疤但又细腻白皙的手盛了一碗粥,微笑道:“尝尝。” 刘馆陶正想动作,锅里的饭忽然张大了口,把她一口吞掉。 “啊啊啊啊啊啊!”刘馆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。 阳光正从窗户里照进来,初夏的阳光格外明媚,窗外的遇名河波光粼粼。 没有桌子,没有李静安,没有会把人吃掉的粥。 刘馆陶才意识到是在做梦,但是梦的内容太奇怪了,从来都是人吃饭,饭怎么会吃人呢? 冷静下来后,昨晚的事迅速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:签借据借钱、买下遇名居、吃炖鸡、昏迷。 一想到那口鸡肉,刘馆陶怒从心头起,直奔出去,大吼:“李静安!” 李静安在大堂坐着,翻看羊皮册,听到刘馆陶喊他的名字,抬头往上看,看到楼上气冲冲的少女,瞬间笑眯眯的:“怎么了?” 刘馆陶站在三楼走廊的栏杆上,毫不客气:“你被炒鱿鱼了!” 李静安笑着问:“为什么?” “还笑!” 刘馆陶噔噔噔直奔下楼,一把抓住李静安的衣领把他提起来:“我算知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开店当厨师了!就你这厨艺,十个人吃完九个人死!你要是开客栈,你老爷子就是把钱贷给天下人也不够你赔的!” 李静安的笑容消失了,睁大了眼睛:“刘姑娘?你怎能这么说小生?小生脾气虽好,但也是会伤心的!” “谁管你!”刘馆陶怒道:“反正我是不可能雇你当厨子的!你想做饭,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!” “哦。” “……” 他这么快放弃,让刘馆陶很不舒服,总觉得他又在打什么算盘。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今天两人要做的事只有一件:去官府给土地房屋买卖契约盖章。 简单吃了个蒸土豆当早饭,两个人出发了。 到了地点后,刘馆陶目瞪口呆,这是一间这低矮破旧的房子,屋顶长满了草,墙皮脱落,地面上青石板已经全断开,条条缝隙里又长出了野草。 这是燕州官府?根本就是个草堆。 李静安给她解释其中的缘由,燕州战乱时,官府被砸了个稀巴烂,又一把火烧了个干净,只能暂时搬到这里。 刘馆陶解开了困惑,陷入另一个困惑——这厮明明天天跟她混在一起,怎么对外头的事这么了解?他是神吗? 两人进了院子,里面的人还挺多,除了衙役,还有些平民百姓,巧合的是,张夫人也在这里。 张夫人是来办通关文书的。燕州平乱后,朝廷怀疑燕州内有奸细,与反贼里应外合才导致燕州失陷,平乱时只抓到了反贼,没抓到奸细,故现在封城严查,想出去的人必须持有官府的通关文书。 官府很难给普通小老百姓签文书,前面七八个生意人想去外地买点粮食,还有几个是在燕州实在活不下去了想去投奔亲戚,都被官府轰回去了。 轮到了张夫人,她涕泗横流,失声痛哭,跪在地上哭诉,说在战乱里死了夫君,女儿又患上重病,奄奄一息,必须要长安看病,若再耽搁下去,女儿的命就保不住了! 刘馆陶:“……” 她哭得肝肠寸断,那些官差也跟着心软了,这些人都亲身经历了战乱,自己的妻女也有在战乱里被人掳走的,看到她就想起自己的孩子,便给她和她的女儿发了文书。 张夫人擦了擦眼泪,对官差千恩万谢,拿着文书就打算走,回头看见了刘馆陶。 四目相对,刘馆陶下意识往李静安身边退了一步。 真可怕,人嘴里说出来的话,到底有几句能信的?若不是刘馆陶有幸亲眼见过她那哭起来比谁都嘹亮的健康女儿,恐怕也信了她的说辞。 她这么一退,碰到了李静安,一抬头,目光刚好撞进他的眼睛。 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,刘馆陶瞬间反应过来,这家伙比张夫人可怕多了!论欺诈,张夫人在他跟前连提鞋都不配!她真是脑子糊涂了才往他身边躲! 刘馆陶立刻退开他五丈远,跑到墙跟站着。 犹记得母亲对她说,外边到处都是披着人皮的野兽,当时她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