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正盯着她。 她却没发现。 “你认识他?”洪正德听见程真沉默,“他家里还有两个弟弟,父母不至于无依无靠。这种人跟着叶世文哪会有好路走?今日不死明日也要死,下场一样的,你还是先想办法找出叶世文吧。” 程真不答,把电话挂断。 她不知道叶世文身处何方。 以前嫌他黏人的时候,他偏要在自己面前招摇,脸皮比墙厚。如今夜半浅眠,翻一个身,被衿竟然会有温度落差。 失恋又不是天塌。 颈上淤青早已痊愈,心里淤青为什么不肯消除。 花园街的档口,密密麻麻,像罗非鱼身的鳞,紧得水挤不入,又内藏章法。街头卖球鞋,街尾卖花圈,繁华闹市,有种催人去死的荒诞错觉。 这一个月来,杜元的电话没停过。 “阿真,玩失踪?你避了我多久?” “杜师爷,你还打得通我的电话,又怎么算是失踪呢?” “出来见一面,有事问你。” “有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讲?” “你心知肚明。” “我现在没心情见人。” “怎么,叶世文割花了你的脸,不敢上街?”杜元轻笑,“你已经不是15岁了,现在要找你确实很难,但我也不是没办法。” 程真语气低下来,“几时,哪里?” “后日下午叁点,永盈冰室。” 报纸刊登一则盛大公告,刘锦荣成为天星船坞公司股东之一,兼任行政执行官。 秦仁青与杨定坚变作阶下囚,涉案金额大得街知巷闻,仿佛每位港人都在他们身上亏过钱一样唾弃他们。 程真看到的时候,才明白所谓的日本造船公司,不是1633,而是天星船坞。翟美玲的尸身在南丫岛被发现,想想她也是个可怜人,好日子没过几天便香消玉殒。 刘锦荣接受采访时,风光无限。 他声称本次认股是为了振兴红港经济,企业要有企业的社会责任感。天星船坞公司将提供逾两百个新增岗位,鼓励失业市民重新就业;每年要将所得的百分之五用作慈善投入,与政府部门协作完善市政交通系统;有意收购闲置、废旧用地股份,打造全新总部大楼,为盘活红港地产奉献绵薄之力。 他只差把兆阳地产四个大字说出口。 叶世文逃了,兆阳这口肥肉,屠振邦没叼住,看来很生气。 于是正经媒体直接爆料:深水埗旧改纯粹子虚乌有,是个别地产公司为了炒高周边楼价,四处作恶宣传。 一经传出,比兆阳竞地那次更加沸腾。 沸腾的是民怨。 连话语权都掌握在财富阶层,我等闲人如蝼蚁,地产发展商捻一捻指,叁代积蓄直接填海。买楼就是为了升值,现在跟我讲没得拆,还没得升? 简直是灭门之灾。 我要求开发商回水!我不买了! 银行担忧地皮价格贬值,唯有遣融资监管律所的代言人关绍辉律师出来解释:兆阳地产资金一直接受合法监管,并无任何程序及实际层面的损失。暂时停工只是因为决策层身体抱恙,与坊间传闻的秦仁青洗钱案、深水埗旧改策划毫无瓜葛。 短短一个月,又多了一块闲置烂地。红港哗然,舆论翻天,人人各执一词。 你信兆阳没事?是因为你计划买楼。 你想兆阳出事?是因为你没钱买楼。 其实什么都没变。 日出红港,日落维港,不就是庄家轮换,赌徒来去吗? 程真深思不了太多,只觉倦怠。杜元不知第多少次约她出来,幸好她也少用电话,断电关机当作避世。只是推叁阻四至今,不得不赴约。 再不出现,他绝对会搜刮全港,到时候就不是这种待客态度了。 程真迈入花园街的永盈冰室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