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并没有骑马入城,早早换了不起眼的车架,但并不能阻拦民众的热情与雪亮的眼睛,花果、香囊、手绢等等不断地往车队扔去,两侧开道的骑兵或是满身花彩、满目琳琅,或是鼻青脸肿到处挂彩,无论如何大家都是努力咧嘴笑,战马们比主人们适应得好,时不时还能接个果子吃——如果没有马辔头阻拦。 打头的亲兵再一次牵扯辔头,握着马鞭的手安抚性的拍拍马背,转头笑道:“今天赶路急,本想着到了鼎都给我宝贝吃顿好的,没想到反倒是在朱雀街耗住了。” “这就是你见得少了,”回答者是个见惯场面的老兵,他笑得促狭,“你要是在我们将军身边再待上几年,也就见怪不怪了。” “这还算好的呢,”副官是吴将军从小一块长大的侍女。 她吊儿郎当地坐在马夫边上,左手还包着,“将军第一次凯旋的时候,满城的人,八成都挤在城门口,里头九成九是小娘子。这种时候,咱们将军可比男将军更吸引小娘子们。将军眼睛扫到哪里,哪里的小娘子就喊叫,我还见到过几个晕倒的。说到底,咱们将军现在面都不敢露,就是怕了啊。” 又是一阵笑起,难得的好日子,将军也不会训斥。 四处张灯结彩,欢声笑语。 血腥气未退的战士们还不能很好融入,但是都很高兴,还能踏上回家的路就至少说明他们足够幸运,在战场上留下一条命,回家见母亲;能踏进鼎都就表明他们有功在身,必定衣锦还乡。 深受追捧的吴将军靠在车厢里闭目养神躲清闲,两个谋士唾沫横飞的讨论日后的进程,旁边好动的小郎隔着窗纱好奇地盯着外头热情的男男女女,随身照料的老妪不住地看窗外繁华的景象。 里里外外的吵闹容易产生喧嚣的欢腾感,吴女侯不太喜欢,主要是不太想回鼎都看见闵氏那张老脸。 吴女侯自和离后,踹开没用的弟弟亲自驻边十年有余,一朝衣锦还乡。她对爵位没什么执念,只想把和离快二十年,还挂在自己头上没撤掉的“秦国夫人”诰命给顶掉。 功成名就之时,非说有什么遗憾的话,就是前夫没死。 身边坐着的少年,是安国公的长孙,年十三。带他回来本来是安国公记挂寡居的女儿与外孙女,想亲上加亲,没成想吴女侯在路上就听说陈姰与小皇子定亲了。 狗日的陈老头不干人事,把他们吴家的孙女往沟里推啊。 吴小郎并不知道家里的打算,听说表妹许嫁小皇子还挺高兴,“这是陛下看重我们吴家啊,一得胜,上头就给表妹一个前程。” 至于为什么不是看重陈家,看家里祖父父亲天天喝醉了就凑一块骂姓陈的,咱也不敢夸啊。 “那是陈家不要脸,死皮赖脸贴上去才得了婚事,还拖累你表妹。咱们大胜回鹘才过去多久,赐婚都快一个月了,算算时间。”吴女侯瞧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侄孙就来气,多好的脸和多健硕的身子,怎么就没长脑子? 啊?是这样吗? 吴小郎呐呐:“那我们怎么办?” 吴女侯皮笑肉不笑:“那当然是送你去公主府给大公主做小,表明我们中正的立场,和只忠心陛下的决心。” 吴小郎俊容失色,就是公主,那也是做小啊。 他又不敢反驳姑婆,嘴上强撑道:“听说长善公主的未婚夫肩不能扛手不能提,一定不如我讨公主喜欢。” 旁边的老妪笑个不停,“小郎君还当真了,娘子是逗你顽呢。” 作者有话说:前景介绍:吴将军,名彻,字女侯。 她确实是女的,就是闵老将军的正妻,一脚蹬了丈夫后,回家踹开没用的弟弟自己干了。 女帝欣赏吴女侯,赐了军衔。 弟弟谋略不如她,还打不过她。只能委委屈屈地看阿姊号令全军、大杀四方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