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丝。 孩子眼睛锐利,看清了之后吓得不得了,泪水盈盈。她知事不少,晓得这么一批彩锦缎,卖了她也换不回来。 姬羲元为大丫的泪水糊涂,只当是大丫是要离开父母害怕。弯腰为大丫拭去眼泪,发现大丫的眼珠子随着她的袖口转悠,这才反应过来,劝慰大丫:“莫怕了,不会怪罪你的。” 冬花将两个孩子先后抱上马车。姬羲元问满脸不舍的瘦弱女人:“你真的愿意两个孩子就这么被我带走?全盘听从你丈夫的安排,无异议吗?” 她丈夫立刻道:“她没有异议,大丫二丫事情享福了,求都求不来的好事。” 瘦弱女人呐呐无言。 “那好吧,我最后问你一次,还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?” 男人的父亲跳出来说:“孩子养七八岁了,再过几年都能嫁人换礼金,公主要是带走,得给我们留一笔钱。孙子的娶妻钱可就靠这个了。”男人的母亲也应和。 瘦弱女人看了眼翁姑怀里的孩子,再盯着马车的窗口,手上几乎要把衣袖扯烂。她道:“能给一些财帛么?以后……以后大丫二丫就与我们再没关系。” 姬羲元点头。 夏竹在马车座椅下翻出之前预备裁衣但忘记了的布料,又添了五十贯钱,一起递给这对夫妇。 这已是极高的价格,足够他们家数年的嚼用。 马车驶出窄小的巷子时,瘦弱女人的哭声传来,两个缩在马车角落的孩子抱紧对方。 姬羲元将桌上的糕点摆在两人面前,“吃一些吧。” 红豆面和的糕点上缀酥糖,香甜的气味飘入大丫的鼻子,她拿了一个递给妹妹,懂事地说:“妹妹吃。”伸手时衣袖里露出一点手臂,显眼的淤青。 夏竹不落忍,又拿了一叠摆在孩子面前,“都吃吧,尽管够的。” 两个孩子狼吞虎咽地吃完,填饱肚子放松很多,靠在车壁上摇摇晃晃地睡着了。 姬羲元疑惑:“她们先前落泪,真上了车后反而不哭不闹,这是为什么?” “离开了父母亲人,无依无靠,哭就是没用的了。先前哭还有她们的阿娘疼一疼,现在与我们还不亲近,她们这是哭都哭不出来了。以后就好了。”冬花是被母亲亲手送进宫的,儿时的怨与北都化在微笑里,因此明白这种钝痛的感觉。 夏竹则是叹息,“殿下那头还有好几百号人没妥帖,这又领了两个小崽子回来。那女人真是不识好歹,殿下为她考虑周全,她偏偏要回那虎狼窝。还以为她丈夫对她多好呢,可怜又可气。” “她的想法也正常,我确实不能保证她到了怀山州就是绝顶的好日子。好日子因人而异,她若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是好的,就让她这么过吧。我只想看看,这两个孩子能不能往外走一步。” 姬羲元早就知道,自己才是全天下最怪异的女人,别人不来挑拣她,就该谢天谢地了。很多的事情不能算错,每个人按照自己的生活经验选择未来,或许姬羲元的选择将导致自己未来死无葬身之地也未可知。 一个人一辈子困在山沟沟里,信守别人强加的习俗,兜兜转转一辈子未免太可怜。强行改变定型的成年人的想法,对方痛苦,姬羲元也为难。但孩子会有无限的未来。 至少,跟在姬羲元身边,打骂挨饿受冻的日子她们不必过了。 夏竹说:“殿下就是太心软了。” “我不是心软。”姬羲元摇头,她只是有一点虚伪的愧疚。 姬羲元昂贵精致的衣食住行,全部都由天下子民提供。说到底,这些人因贫穷引发的苦难或多或少有她的缘故在内。大部分女人确实过着那样的生活,日复一日。 即使是冠绝古今的千古名君也不可能完全改变这种现状,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想法塞到别人的脑子里。姬羲元能做的不过是能救一个算一个。 大丫和二丫由冬花带着暂时住下,姬羲元为她们改了名字,大雅小雅。 冬花将新名字教给两个孩子,告诉他们:“雅者正也,言王政之所废兴也。政有小大,故有小雅焉,有大雅焉。希望你们不辜负殿下的期望。” 除了城内的女人,林听云陆陆续续送来不少女人,副将带人顺手剿灭小匪窝,姬羲元不再隐藏行踪,召集人手将能回家的女人送回去,无家可归与失去意识的人则由赵氏带回怀山州。 西州刺史带人相助,姬羲元在这里耗费三个月,硬是搜遍卅山,毁去当地所有女婴塔,绞死能查抄出的参与略买的人。县令也不是全无用处,拿出不少当地豪强的罪证。斩首、流放者不计其数。 在此地发生的所有事情,被写成赋,传抄各地,警示天下人。 作者有话说:《诗大序》:雅者正也,言王政之所废兴也。政有小大,故有小雅焉,有大雅焉。 第47章 天使齎诏 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