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家里长短,那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溢出水似的。 但话总会有说完的时候,陆易讲到最后,眼眶终究还是带上了湿润,「……我很想你,你知道吗?」他的语气顿了下,又自说自话地继续道:「你一定不知道,无情的小混蛋,就连一个晚上的时间,都不愿意到我的梦里来看看我。」 陆易忍下了鼻尖的酸意与想要落泪的衝动,因为他不想在唐慕华这傢伙面前,哭得像个孩子,更不想在白尹面前哭得不成人样,那样的话,她会因为牵掛而放不下人间的红尘往事吧…… 「我走了。」陆易握紧拳头,哽咽地说:「保重,我的白。」 语毕,他转过身去,背对着墓碑擦了下眼角,然后又微微侧过头去,看了眼那依旧跪在那儿的男人,他抿着唇不发一语地离开了。 看唐慕华憔悴的样子,陆易就知道这些年,对方过得并不好。 可那又怎么样呢?他永远也不会原谅唐慕华,也就只有白尹那个又笨又心软的女人…… 陆易自嘲地笑了笑,不愿再去多想,因为再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。 「你放心,十几年都这么过来了,我不会做傻事的。」陆易仰望着灰茫茫的天空。「会如你所愿的,坚强下去。」 毕竟,他还得守着s,不是吗? 因为那里是他与她最后的唯一有联系的地方了。 * 雪,又开始下了。 原本站在墓园外头的陈可打着一把伞,走到唐慕华身侧,他的肩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雪浸湿了肩头的衣服,他却像是感受不到似的,一动不动地待在那儿。 「学长,该走了。」 唐慕华眼瞼一动,他又在心里说了几句话,抬手轻抚了抚冰凉的墓碑,「最近有个官司,等那个官司结束了,我再来看你。」 「放心,不会让你等太久。」唐慕华倾身向前,用着几近虔诚的姿态,将额头抵在石碑上,「保重,吾爱。」 唐慕华站起身,恋恋不捨地回头望了好几眼,这才轻叹了口气,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这座寧静的墓园。 又是几年过去,刘婉自从得知白尹的死讯之后,她再也不敢催促儿子赶快娶妻生子这件事情,就怕一个不小心刺激到他。 虽然唐慕华嘴上不说,面上看似正常,生活也都如常进行着,但刘婉身为他的母亲,怎么会看不出来唐慕华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走出来过? 唐慕华身边的人都以为他只是需要时间来沉淀这份悲伤,却没想到噩耗会来得如此措手不及。 唐慕华是猝死在事务所的,在深夜的时候,事务所里只剩下他一人。 那天他如往常一般看着资料,却忽然感到一阵胸闷,视线也越来越模糊,呼吸也愈发急促。 像是心有所觉一般,他一点儿都不慌张,反而还露出了解脱的笑容,静待着死亡的降临。 在永远闔上眼的前一刻,他自言自语般地喃喃道:「终于……」 一直到隔天,事务所的人来上班,才在办公室发现男人早已凉透的尸体,面上还带着安详的微笑。 唐慕华死的时候其实还很年轻,很多人都说他这是天妒英才,但陈可明白,唐慕华根本就是抑鬱而终。 参加丧礼的时候,陈可看着刘婉哭得泣不成声,他不禁一阵悲从中来。 「伯母,请您节哀。」 然而这话却是如此地苍白无力,说与不说根本没什么差别,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,不是谁都能理解的。 他们早该明白的。 ──其实唐慕华他,早就撑不下去了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