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的每一次实验结束,假人都已经支离破碎。 基地的灯重新亮起。 参与测试的工作人员纷纷鼓起掌,谁都没想到,这次的碰撞测试能通过。 傅晏辞坐在车里没有动,凝视着前面的两个假人。 在车前灯的照射下,假人的眼睛空洞,脸色惨白。 女性假人的手里,还拎着一盒生日蛋糕。 ngt在做事故现场还原时,真是事无巨细,在傅晏辞心脏上,精准地扎了一刀。 他怔在那里许久。 久到激动跑下车去看数据的测试主管走回来喊他。 傅晏辞回过神,面无表情地下车,不管后头祝贺的声音,径直离开了基地。 傅晏辞想起初见时衾,问她的名字。 时衾说她的名字不好,“衾”是裹尸的被子。 她该是有多难过,才会那么怪罪起自己,怪罪自己的出生。 傅晏辞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,那么痛恨自己,恨自己为什么不尽力些。 明明他有这个能力。 如果当时他再上心一点点,在模拟行驶测试时,对降低事故率的要求再提高些。 也许这场事故就不会发生。 他的小姑娘,就不用像现在这样,那么可怜,早早地失去了双亲。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。 时衾接到傅晏辞打来的电话,抱歉说他回不来。 她抿了抿唇,想生气,又舍不得朝他生气,只能语气故作轻松,表示理解。 挂了电话,心里只余下难以言明的失望。 她像是往常一样,捧一束玫瑰到了墓园,一个人在墓园里坐了一天。 好在今年的天气好。 天空湛蓝如洗,阳光温暖如春。 这么好的天气,多适合让爸爸妈妈见一见傅晏辞啊。 等下次吧,时衾想。 太阳自西快要落下,时衾脑袋枕在墓碑上,又睡着了。 她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叫醒。 “衿衿。” 男人的声音低缓沉沉。 “天快黑了,别在墓园待太久。” 时衾还在生气,不想理他。 “知道了。”她轻轻说。 挂了电话,她继续坐在地上不动。 没了阳光照耀,青石板的凉意隔着厚厚的衣服透了进来。 傅晏辞在老槐树下,目光沉沉,凝视远处墓园里的那一抹小点。 小姑娘不听话,嘴上跟他说知道了,在他看不见的地方,默默地抗拒。 最后一班从墓园回市区的公交车快发车。 傅晏辞又打电话去催。 “回了吗?” 时衾觉得他可真是她肚子里的蛔虫,连打了两个电话,好像是知道她不会乖乖回去一样。 她不会说谎,抿抿唇,老老实实地答:“没有。” “快回吧,要赶不上车了。” 时衾不吭声,想说如果你在的话,她想陪爸爸妈妈多久就能陪多久了,不用担心回不去。 对面久久不回话。 “听到没有。”傅晏辞问。 时衾手撑在地上站起来。 因为起得猛了,她头晕目眩,不小心摔了一觉,额头磕在了墓碑旁的石柱子上,光听声音就觉得疼。 傅晏辞看见她摔跤了,眸色收紧。 “听到了。”时衾的声音如常,轻轻淡淡,“我回去了。” 傅晏辞沉默不语,明明她刚才摔得那样狠,却一声也没出。 不知道为什么,心里揪得更难受了。 时衾手捂着额头,眼前还是一片白色,缓和了好久,才慢腾腾地往墓园外走,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。 墓园的停车场里,停了一辆黑色轿车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