脸色惨白,浑身发抖,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。 “哥…别哭…?…?我没事…?…”都胜勋努力维持着能带来安全感的声音,这几乎令裴曦仁心碎。 尖啸的救护车。 呼吸罩里缓慢而凝滞的气流声。 医院里死亡一样的纯白色。 五脏六腑都在尖叫。 耳鸣捶打着鼻腔。 鼻涕在眼眶里飞。 眼球咕嘟咕嘟被吞到胃里。 裴曦仁再次回到了自己9岁那年,因为车祸而失去妈妈的那一刻。 循环往复、没有出口的噩梦。 直到手术室的门关上,灯亮起,裴曦仁都觉得自己在做梦—— 胜勋,你都做了什么啊。 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。 或许可以想办法再拖延一下…?… 或许有办法向在渊哥发出求助信号…?… 裴曦仁瘫软在手术室外的等候椅上,感觉灵魂都抽离了身体。 直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: “曦仁?” 裴曦仁抬头,从已经哭肿模糊的视线中捕捉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。 “在渊哥…?你怎么才来啊…”?委屈的不得了的声音。 裴曦仁把脑袋埋进林一个温暖可靠的怀抱里。 一下子又回到了12岁时刚被在渊哥从圣心福利院领养的时候。 在在渊哥面前可以做个不管不顾、嚎啕大哭、眼泪鼻涕糊在一起的孩子。 “我来晚了…?对不起…曦仁…?”在渊哥轻拍着裴曦仁哭得一抽一抽的后背。 “怎么办…?万一…?…胜勋他看不见了呢…万一…?他死了呢…?…”裴曦仁说出了最可怕的后果。 “不会的…?胜勋会好好的出来的…?…?”在渊哥的怀抱更紧了。 “在渊哥…?我讨厌帮派生活…?…?我讨厌血…?讨厌…?…”语无伦次说着不切实际的话。 “曦仁想做什么都可以。依赖我就好。”在渊哥轻声说。 依赖。 刺痛从心脏传来。 从福利院领养12岁自己的在渊哥,在自己的央求下连同10岁的竹马都胜勋一起领养的在渊哥,在自己因车祸失去单亲母亲后成为家人的在渊哥。 带自己逛街的在渊哥,抱着发烧的自己去医院的在渊哥,参加学校家长会的在渊哥,几乎不会拒绝自己任何要求、过分溺爱自己的在渊哥。 优雅温柔,风度翩翩,坐在办公桌后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的在渊哥;与自己对视时微笑着,眼角的褶皱都显得很性感的在渊哥。 从青春期起就在梦里与自己接吻的在渊哥。 导致自己床上作风随意的始作俑者,绝望无果的初恋,单相思对象,在渊哥。 都怪他啊。 心里一个细小的声音尖刻指责着。 一直以来,自己都像个没长大、不成熟的家伙——都怪在渊哥。 给了自己有关爱情的幻想,又将之狠狠扭曲和玩弄——都怪在渊哥。 没有处理好和鹤川派的合作关系,导致自己和胜勋落到这步田地——都怪在渊哥。 依赖,依赖,依赖。 什么过错都能推到在渊哥身上就好了。 放弃思考真轻松啊,依赖到最后,自己依然是个巨婴一样的漂亮垃圾。 彷佛只要一哭,这苍白的手就什么都垂手可得——别说谎了。 一个深远的寒颤攥住了曦仁的身体。 他缓慢地离开了在渊哥的怀抱。 ******?*** 漂亮垃圾。 滴答—— 胆小鬼。 滴答—— 懦夫。 滴答—— 巨婴。 滴答—— 废物。 滴答—— 随着吊针微弱的点滴声,裴曦仁默念着这些词汇,如同咒语。 裴曦仁趴在都胜勋的病床边,半梦半醒,意识游离。 时间成了毫无意义的衡量单位。 “…?…?曦仁哥。”胜勋的声音像黑夜中的一道闪电,划开了他混沌的思绪。 手术后的胜勋左眼打着绷带,手上打着点滴,人躺在床上,也不知道麻药散尽了没有。 胜勋的呼吸缓慢而艰难,但他坚持要说话: “为哥…?…?献出一只眼…?…?是我心甘情愿。” “哥…?不要有压力。也不用觉得欠我什么。” “就是…?希望…?哥以后…可以爱惜自己的身体…” “如果…?哥真的…那么…?…?喜欢…?做爱,我…?也…?可以…?满足哥…?” “不要…?…?再去找别人了。” “曦仁哥。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