抚子在祇园的花见小路捡到的那位咒术师。 那年四月的都踊很不幸的演出失败,气氛被毁得一干二净,现场满是尖叫,哀嚎,狭窄泥泞的小路上挤满了慌不择路的演员和观众。抚子打着伞静静地站在路边巷子的角落,盯着地上飞溅的泥水和散落一地的杂物,慢悠悠地落在一块浸泡在浓至发黑的血水里,那里躺着一块被踩踏得看不出颜色和原本的轮廓的布碎。布碎下方有什么在泥潭里暗自闪烁着一星半点的光,不等看清楚就被行人急剧的脚步踩碎,彻底消失在浑浊的泥水里。 她知道那是一截袖子,就在不久前她还挽着这截袖子原本的主人去观赏都踊,袖口闪闪发光的袖扣也是她送的,为了满足他贪婪的胃口,特地镶嵌了几颗成色不错的钻石。她收回眼睛,拿着手帕一点点擦干净手指上的血迹,血迹一点点淡去,露出的皮肤就像人在死后慢慢褪尽血色那样惨白。难得自己出来一趟,她本着热闹不论是悲惨的还是愉快的都得看到最后的心情,将沸腾的恐惧咀嚼干净,一直到那位咒术师扯掉隔绝视线的帐。 头顶的天空还是暗沉沉的,云层在半空之中呈现出浑浊的灰色,零星的带着苦味的细雨彼此牵连着落下,浸泡着充斥着恐慌的尸身,满世界都闻得到惊恐在身体里腐烂的味道。 抚子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过来接人,电话刚挂,眼睛穿过潮湿模糊的雨帘,四散而去的人群,看见了从道路拐角处走出来的咒术师。 他也看见了她,眼睛落在她身上,比雨水还凉。 对方淋着雨朝她走来,对身边惊慌的人群视若无睹,声音就像是滴落在屋檐上的雨水,来得意料之中,语气也是稀松平常,“好巧,又看见你了。” “我们见过吗?” “见过呀,就在不久之前,你把带着这东西的男人送进诅咒的攻击范围里的时候,”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袖扣,上面的钻石在昏暗的雨天里静静地发着光,“我很辛苦才抢回来这点,想了想,应该物归原主。” “看来你只能烧给他了。”抚子面不改色,微笑着打量眼前的年轻男人——或者说男孩,他有一头漂亮的黑色头发,淋湿了也不见得狼狈到哪里去,不笑的时候那张来呢看起来会是个出类拔萃的情感骗子,“是个勇敢的男人,我也没想到他会为了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情。” “钻石烧不了吧,很可惜。”她不接,他也就收了回去,塞进口袋里。随后从她手里抽出手帕,像是没看见上面的血迹,“不介意的话,想借这个用一用。”说完微微低头,跟着她挤进这不大的避雨棚下,他为了让整个身子都避开雨水,不得不倚靠到她的身边。看起来就像是他有意俯身靠近,近得不仅是声音,连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的。 她望着他用那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干净自己手里被雨水晕开的血迹,淡紫色的丝绸很快变得污浊不堪,平整的布面也满是褶皱,尤其是相比起他那双漂亮袖长的手,他不是个会珍惜别人的东西的家伙。抚子哼了一声,没再看他,自顾自地说:“这么一提起来,我也有些难过,失去这样一个真诚的追求者。” 他没看她,擦得仔细,“夫人的追求者肯定多他一个不多,少他一个不少。” “男人不能用数量衡量,”她横了他一眼,一时半会儿分辨不出他的来意,于是半真半假地敷衍他,“十七八个男人加在一块都凑不出一颗完整的心。” “不过他的心是完整地被掏出来的。” “啊,”她故作惊讶,“那真是太可怕了。” 他说话一直都慢吞吞地,把手里的血迹擦干净后,话锋才陡然一转,?“夫人估计减少了许多负担吧,毕竟那怎么说也是位一级咒术师。” “一级咒术师怎么了?”她扭过脸,轻轻扬起嘴角,“咒术届有规定,咒术师之间不可以互相发生关系吗?” “他不是在敲诈你吗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