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,阿檀在望着他,卑微而无助,她捂着脸,只露出一双波光盈盈的眼睛,睫毛上沾着眼泪,不停地颤动着。她的手指苍白,如同玉葱,好似不用折就会断裂。 美丽而柔弱,她在怕他。 秦玄策猛地转过身去,他握紧双拳,粗重地呼吸着,焦躁、暴怒、凶悍,就如同一只野兽被困在牢笼里,散发着强烈的戾气。 他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,走了一圈又一圈,心中的怒火不但没有减弱,反而越来越强烈。 她怎么敢这样?她怎么能这样?负心绝情! 秦玄策忍无可忍,倏然一声厉喝,一拳重重地砸在墙上。 “砰”的一声闷响,整个房间似乎微微地摇晃了一下。 阿檀抽泣了一声,惊恐地瞪大了眼睛,连发抖都不会了,就像炸毛的兔子,整只僵在那里。 秦玄策又是一拳,他满腔怒火无从宣泄,愤恨至极,一下又一下猛砸墙壁,白墙龟裂,簌簌摇晃,砖块白皮不停地掉落,只听得“轰”的一下,拳头穿墙而过,墙壁被砸出了一个大洞。 “二爷!”阿檀叫了一声,带着怯生生的哭腔。 秦玄策停了下来,手撑着墙壁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 他简直无法接受这个局面。 他为了她,豁出脸面,挨了廷杖,求来皇帝的承诺,更是为了这份承诺,连命都不顾,攻克漠北,灭杀突厥,九死一生,这其中有多少艰难险阻,只有他自己知道。 固然是护卫山河,但对他来说,缘由却是私心,这是为了他的阿檀,哪怕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她,他也要为她挣下这个名分,他会堂堂正正地娶她做妻子,将来带着她的牌位一起进棺材。 恨她的时候,恨得发狂,想要将她的血和肉一并咬下来,吞到肚子里去。念她的时候,也念得发狂,想要把她捧在手心,给她一切。 这么多的爱恨、这么多的念想,唯独没有想过,阿檀已经嫁人了。 那是他的阿檀,他的。可是……她却嫁给别的男人,生儿育女,彻底抛弃了他。 他的执念只是一厢情愿,他为她所作的一切,如今看来,即荒唐又可笑,他甚至无法对她说起,说了又如何,自取其辱罢了。 秦玄策深深地看了阿檀一眼,她容色殊丽,瑰姿艳逸,一如往昔,而此时,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,却完全不复当时的温柔缱绻。 咫尺天涯,疏离若此。 他觉得双目刺痛,咬紧了牙关,终于什么话也没有再说,返身出去了。 “二爷。”阿檀在身后叫了一声,叫得那么小声,几乎听不见。 又或许只是他的错觉而已。秦玄策没有回头,大步走远了。 阿檀忡怔了半天,默默地下了床榻,赤脚走到墙边,慢慢地伸出手去,小心翼翼地抚摸方才他用拳头砸过的地方。 一个空荡荡的大洞,上面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,那是从他手上流出来的。 疼不疼? 阿檀用手指摩挲过血的痕迹,指尖颤抖。 她把脸贴了上去,无声的,泪水打湿了白墙。 阿檀带着念念回家的时候,脸色煞白,神情恍惚,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,好似一阵风吹过来,她就会倒下去似的。 连念念高高兴兴地给她看自己新得的小铃铛,她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,茫然地“哦”了一下。 念念撅起了嘴:“秦二叔给我的呢,大郎和二郎都说特别好看,娘您也不多看我几下。” 原来不是林、也不是金,是秦二叔。 她若是早知道,打死也不会去见他的。阿檀懊悔不已,扶着门,把脑袋在门扇上碰得叩叩响。 念念以为阿娘在逗她玩,开心极了,抱住阿檀的大腿,也把小脑袋在她腿上蹭来蹭去的。 曹媪见阿檀带了念念回来,急急忙忙地过来,问起今天情形如何。 阿檀低着头,魂不守舍,支支吾吾:“没什么打紧的,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人,只是一时兴头,当不得认真,我和大人说明白了,念念太小,离不得亲娘,大人也就作罢了。” 曹媪松了一口气,拍着胸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