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法明寺有白梅,就在西北侧。去看看他家的丫鬟有没有认真干活。 沿曲径而去,穿过伽蓝配殿,青墙白瓦后,一片梅花林跃入秦玄策的眼帘。 老树苍虬,枝头梅花连绵如雪,掩隐着远山古寺,只得青黛与雪白二色,如同一幅水墨长卷。 这时令,花期将过未过,落了一地乱梅,有点暗香残冷的味道。 阿檀在林中,她果然是在贪玩,大约是想去攀折树上的那一枝白梅,可惜娇娇小小的一只,够不着,她使劲蹦达着,伸出手臂去抓。 秦玄策只看了一眼,脸色突然变得铁青。 阿檀身段极好,该凹的凹,该凸的凸,曲线惊艳,她这么蹦蹦跳跳的,就有两只玉兔显得格外活泼,似乎下一刻要挣破前襟,跳脱出来。 秦玄策只觉得一阵气血涌上脑袋,那么一瞬间,他几乎要僵硬住了。 阿檀又用力跳了一下,愈发波涛汹涌,令人头晕目眩。 秦玄策握住了拳头,忍了又忍,忍无可忍,大喝一声:“你在做什么?” “啊?”阿檀被这一喝,吓得差点要跌倒。 她回过头来,被秦玄策宛如利剑一般的目光瞪了个正着,抖了一下,就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,跑得比谁都快,“噌”的一下,窜到梅花树后躲了起来。 秦玄策立在原地,一动不动,深深地吸气。 半晌,阿檀从树后探出头,小小声地叫了一下:“二爷。” 她总爱这般,活似做贼,躲起来,露出半张脸,自以为安稳了,胆子稍微大了一点,还敢委屈起来,咕咕哝哝地道:“您声音好大,冷不丁地这么一叫唤,吓我一跳。” 她抱怨着,小眉头微微地颦了起来,不自觉地露出一点娇嗔的意味。 她的眼睛漂亮得惊人,似红尘春色,又似明月流光,浓到极处,也清到极处,天真而妩媚,偏偏她自己不知晓。 秦玄策望着她清澈的眼神,忽然泄了气。他不知道方才为什么恼火,也不知道这会儿为什么心虚,为了掩饰这种古怪的情绪,他刻意地板起脸,“哼”了一声,走了过去,一抬手,将阿檀要攀折的那枝白梅拗了下来。 个子高真好,阿檀看得一阵羡慕,冷不防秦玄策将那枝白梅扔了过来。 正正地砸在阿檀的脸上。 “嘤?”阿檀忙不迭地一把抓住,她有些发傻,看了看手里的梅花枝子,又看了看秦玄策,困惑地眨巴着眼睛。 又来了,她的长睫毛颤了又颤,像小刷子,不知道在秦玄策身体里哪个地方刷了一下,痒痒的。 秦玄策竭力保持着严厉的神情:“我晋国公府乃高门望族,向来秉承宗法、循礼守正,就是府里的下人也须得规矩谨慎、进退得体,方不失我世家之风,你看看你,轻佻冒失,胡乱蹦跳,成什么体统?” 阿檀被说得脸都红了,拿个梅花枝,想把脸遮住,梅花清冷,娇颜浓艳,于无意间最是撩人。 她还有个毛病,一害臊,就泪汪汪,水光盈盈窝在眼角,欲滴不滴。 秦玄策看过去更严肃了,那神色,好似恨不得抓住阿檀,叫她把“规矩”两个字写上一百遍,他的声音硬邦邦的:“做我家的丫鬟,一定要记住,举止务必端庄,往后绝对不许再如今日这般蹦跳,听清楚了没有?” 阿檀不敢吭声,把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。 秦玄策矜持地冷哼了一声,转身道:“好了,不要玩耍了,回去。” 咦,阿檀眼尖,发现二爷的耳朵居然是红的。 为什么呢?阿檀不懂。 但她毕竟是个女人,但凡女人,都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直觉,譬如这会儿,鬼使神差一般,她开口叫住了秦玄策:“二爷……” 秦玄策竟然也应声停了下来,回过头来,沉着脸,冷冷地道:“作甚?” 阿檀的小心脏怦怦直跳,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,她生平第一次出门,就像小鸟脱了笼子,转了一圈,把胆子给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