愈发猛烈的刮着,连路旁的枯枝都快立不住,眼看着将要下一场寒霜和暴雪。 沈如霜跌跌撞撞地跟在萧凌安身后,想着兴许他还在为方才的事儿不高兴,犹豫再三还是没有上前打扰,任由心底那些酸酸甜甜的心思发酵着。 一路走到了养心殿,萧凌安都没有赶她走的意思,沈如霜不禁有些意外,平日里他都不让自己靠近,今日怎会这么宽容? 殿门开启,她正准备跟进去,却见萧凌安缓缓转过身,眸光疏离冷清如冬日霜雪,暗暗藏着几丝愠色,薄唇一张一合道: “跪下。” 第6章 跪下 这两个字猝不及防地砸在沈如霜的心上,听得她一愣怔,鸦羽般的眼睫都轻轻颤动,含着莹润水光的双眸望着萧凌安,脱口而出道: “为何要跪?” 她自知此事未曾做的圆满,可自始至终都是按照萧凌安的意思来的,不惜与贤太妃撕破脸都没有退让,难道还是不能换得他半分肯定吗? 她本以为,萧凌安是特意为了她赶来解围的,应当是惜她怜她,不忍心让她在贤太妃那儿再受折辱了...... 可萧凌安仿佛看不到她不甘又失落的目光,微微蹙起了眉心,有些不耐地朝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,清雅俊逸地拂袖而去。 两个小太监立刻会意,猝不及防地往沈如霜的膝盖上踹了一脚,逼着她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,双膝紧贴着浸透寒气的砖石,蹭破了一大片娇嫩的肌肤。 沈如霜疼得冷汗直冒,眼前也一阵发花,咬紧牙根才勉强撑住身子,恍惚间只看到萧凌安冷清决然的影,朝着宫殿越走越远,直至消失不见。 宫门无情地阖上,徒留沉闷的声响在耳畔回荡。 * 殿内,安公公垂手而立,余光瞥见萧凌安的面容冷寂沉默,可那双深若幽潭的眸子却能品出几分愠怒和阴狠,心下亦是一惊。 他默默地燃上几片安神香,亲自斟了一盏七分烫的西湖龙井,小心翼翼地递到萧凌安的面前,压低声音问道: “奴才斗胆,敢问陛下要罚沈姑娘跪到几时?奴才们也好留意着。” 萧凌安并未接话,骨节分明的手指置于蟠龙檀木桌上,一下又一下敲击着桌面,声音清脆又有节律,连带着茶盏也发出轻微的响动,听得安公公愈发心慌,脑袋都快埋到了胸口。 忽的,轻响声止,萧凌安双臂交叠靠在宽大的雕龙椅背上,锐利阴鸷的眸光扫过空旷的养心殿,落在门外那道模糊又纤弱的身影上,唇角溢出一声嗤笑。 他早就料到免不了一场闹剧,故而一直候在门口,沈如霜说的那些话,也尽数落在了他的耳朵里。 只是他没想到,向来只会笨拙地讨他欢心的沈如霜,野心也大了起来。 她竟然想当皇后?真是可笑至极。 他暂且给沈如霜管理宫务之权,只是想借着她的莽撞与锋芒,好好整治一下后宫罢了。正如今日,所有人都会记住他的威势,而把怨气与不满归到沈如霜的身上。 可沈如霜竟然真的以为这是在抬举她,甚至将野心宣之于口,简直是无知又荒谬,痴心妄想到了这般地步。 至于她所说的真心想长伴君侧,他是一个字也不信。 曾经有许多人都对他说过这样的话,阿娘、幼弟、皇兄.......可是无人做到,最终都为了一己私利,将他那颗真心狠狠碾碎。 他再不会信这世上会有真心,他只信权势会带来他想要的一切。 所有与他争权夺势之人,都会被他踩在脚下,沈家也不例外。 见萧凌安久久不言,只是望着映着虚影的宫门出神,眸色愈发狠厉决绝,似是酝酿着腥风血雨,安公公暗暗打了个寒颤,不吱声地退了几步,却听见上方之人幽幽道: “让她好好想想错在何处,说对了才许起来。” 安公公躬身道了声“诺”,快步走出宫门。 此时,沈如霜正瑟缩着身子跪在养心殿前,鼻尖和耳根都冻得发红,衬得巴掌大的小脸愈发苍白柔弱,杏仁般的眸子没了光彩,盯着膝盖前的地砖出神,身形单薄如纸,仿佛寒风轻轻一吹就会飘走似的。 听完安公公的话,她有些迟缓地抬起头,眸中的光星星点点地聚拢,两道弯眉蹙在了一起,墨色的眼珠缓缓转悠着,思忖了好一会儿,还是犹豫着不知从何说起。 既然萧凌安这么问,还罚她跪着,那定然是她错了。可究竟错在何处,她实在想不明白,只能试探问道: “我......我没有办好陛下交代的事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