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虽进去回话的人半晌没出来,罗玉铃也不动作,只在门口站着,身后总有窃语声,实在是过于明目张胆,妙生心里觉着好歹姨娘也算是二房的人,这些人如此不恭敬,便有些怒气。 罗玉铃见她这样,反倒低声安慰她,“原就是我家里不好,你就当看不到听不见的……” 两人正说着话,外头进来几个婆子,拖拽着一个狼狈不堪的女子进来,那人嘴被布子塞死了,小腿上麻绳缠的结结实实,一下子被扔到院子里。 半晌后里屋里出来个婆子,冷冷的朝向那人方向,“大奶奶说你也不是第一遭了,因尹姨娘小产,便先给她些脸面日后再罚,但你一个下人学不会安分,在府里总会带坏别的女孩子,需得竖起些家风来,传出去后院的脸面往哪搁!去把腿打断了,也不许给她好衣裳穿,快些去找门牙子来!” 罗玉铃听的不免心惊,忍不住转头看过去,那女孩子面上好多血痕,稍仔细些还能看出连那塞嘴的步子上都是大团褐色的血迹,只呜咽着摇头也说不出话,很快被人拽着头发衣领的拉了出去。 一直到等罗玉铃目不转睛看着那群人走了,刚刚出来传话的婆子才略微摆出副平和的样子来开口,“这位是罗姨娘吧,老太太和大奶奶在里面呢,让您进去说说话。” 姨娘原是够不上来老太太跟前的,但郁衡崇多年来身边一直没有人,老太太担心遇见个妖娆不安分的,便有心叫来看看。 加上大奶奶还记得这罗氏当日是自己庶子专门来求的,甚至还说动了大爷命她把此事办妥,不免好奇,也借着说要处置下人一并在这里等着。 她进去时,大奶奶还在跟老太太说话,话里话外都有些自愧的意思,“……原是媳妇没管好下人,劳累您听了这一耳朵荒唐事,以后我会盯着她们少吃些醋,尹姨娘已经挪出去了,预备着送到庄子上养着,那里也都是心腹,总能让她安分过下去。” 老太太只点点头,“平哥儿媳妇如何了?” “身上不大好,因着她家里出事也不好多说,已经请了几个郎中来看了,等她稍好些我再劝劝他们夫妻,吵成这样总归是不妥。但也有缘故,近来朝堂总不安分,大爷也时常苦恼,劳烦您记挂着。” 朝堂里不安分说到底是有缘由的,老太太心知大儿媳对自己抱怨二房的意思,也不接话,只转眼看向刚进来的年轻女孩,上下打量一通。 只见她穿的一身软烟罗罩衫的浅色裙衫,发髻在脑后挽作花苞样式,也没插什么钗环,素素静静的,脸庞垂着,露出个下巴尖来,进门后并不说话,就在一边站着。 总算是安分孩子,老太太面上笑笑,让领月拿上来个匣子,里头装着一对鸾鸟玉钗,还有一些宫制绢花,是用线描边扎起来的,虽颜色不艳,却实在像画上一般,“今日也是第一遭来朝我请安,这是赏你的。” 罗玉铃接过来,想着妙生之前的嘱咐,忙福身谢赏。 大奶奶在一旁仔细看了一会子,这才知道秦氏为何之前如此恼怒,这罗姨娘确实看上去楚楚身姿,也不怪自己庶子惦记上,且她此刻唇色隐约看得出白了一层,加上当日第一遭进府相看时就遇见了死人,估计已被吓的不轻。 也不费她专程把人带到老太太院子里重罚,省的纵的这些姨娘日后有不该生的心思,一个个的翻起浪来。 自己那个庶子也还没死心呢,这两日秦氏的房门都不进,只差遣自己的人跑到外头各种打听,估计还有的闹呢。 她才懒得管这些,只要二房一日没有能撑起来的女主子,大奶奶乐得看这些热闹。 还没再多问几句,领月过来回话,说是外头有同宗的媳妇女孩们来请安了,现在就等在院子里。 郁家根枝繁茂,除却现在老太太身边这三房,还有些一直在府里边缘院子过的早几辈的亲眷,虽说每一代多分了府,只最核心的一脉香火昌盛,但这些人也是隔日就进来陪着老太太说话,在外人看来这可是千金难求的。 老太太也乐意见大家子热热闹闹的,便让罗玉铃先回去,日后有事自然会叫她。 两拨人擦肩而过,有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跟在自己母亲身边正好看见罗玉铃的脸,好奇低声问了一句,“这是谁?大哥哥房里又添人了吗?” 老太太很喜这个隔了亲的表孙女探香,见她穿的金玉满身很外露,不免发笑,把她揽在怀里,“这是你二哥哥房里人,以后也别叫错了,你二哥哥可是个阎王般的,小心训你不谨慎。” 那女孩皱皱眉毛,神色复杂,喃喃道,“原二哥哥房里也开始纳人了么……” 罗玉铃从老太太院里出来,拐过侧边的一排房子直接穿过那水榭院子回去,她心神不宁的,只觉着心一直跳的厉害,背影看上去就难免弱气。 郁衡平从外头回来去找自己嫡母有事,正让人去自己书房拿要孝敬老太太的香料,故在这里略等着,此刻站在亭子中间看着那背影离开,转头问自己小厮,“这是那家的亲戚?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