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他说话很客气,但做的事情却一点都不客气。 顾亭远神色如常,说道:“淮阴侯府自身尚且难保,如泥菩萨过江,还是不要管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了。” 张管事本以为会听到“贵府误会了”“我并无利用宝音之意”等辩解。 “你说什么!”他沉下脸。 顾亭远看着他,一向温柔含笑的眼睛,此刻一丝笑意也无,罕见的透出锋利:“淮阴侯府竟不知自己的处境吗?” 面对张管事愈发阴沉的脸色,他挑了下眉,又道:“看在贵府养育在下未婚妻的份上,奉送一句话,今上乃明君。” 这话听得张管事心头发慌,云里雾里,猛地一拍桌子:“你好大的胆子!竟敢胡言乱语!” 他只是个管事,对朝堂局势并不懂得。东家是堂堂侯府,他又是颇受信任的管事,自觉非同一般。可是这个书生说什么?淮阴侯府自身难保?简直是荒谬之言! “是不是胡言乱语,你回去禀报你家主子,自有分晓。”顾亭远淡淡说道,端起茶杯,“不送。” 话已说完,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。 张管事脸色不虞,站起身,目光阴沉地打量他一眼,哼了一声,甩袖离去。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! 他一定不负他所望,将此事原原本本地禀报上去! 张管事离开后,房间里便只剩下顾亭远一个人。他低垂眼眸,端着茶杯,久久没有动。嘴唇抿住,握着杯子的手指用力。 “顾公子若执意,明年的春闱只怕……”刚才张管事说话的模样,再次浮现在眼前。 宝音在侯府生活了十五年,虽然不再是侯府千金,但那府里的夫人惦记她,特意差人来警告他,不要动小心思。 什么小心思?看中她身后的人情,借她之力上青云的小心思。 如果他执意娶她,那么明年春闱,他将榜上无名。 握着杯子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,气息变得不稳起来。顾亭远很生气,但并不是气自己被威胁了,而是…… 宝音从前过的什么日子?! 发现她不是真千金,将她送回原来的家里,他没什么好说。可是,既然送回来了,从此不相往来也就罢了。几次三番派人来,却非关怀和牵挂,每次来的都是下人,此次还警告他悔婚—— 实在不是正当做派! 想起刚见到宝音时,她满身戒备与冰霜的模样,顾亭远不禁心里发疼。若非十五年的养育之恩,宝音又是个重情的人,他才不会提醒他们! “大娘。”晚霞遍天,篱笆小院外,模样清隽的书生挎着篮子站在门口。 左邻右舍的看见了,都打趣道:“举人老爷又来了。” 顾亭远左右拱拱手。 杜金花听到声音,从屋里出来,看着他道:“站着干啥,进来说话。” 都定了亲的人了,板上钉钉的女婿,这么客气做啥? 闻言,顾亭远“哎”了一声,走进院子。 “你又做了啥吃食?”离得近了,杜金花闻到一股葱香味儿,看着他挎的篮子说道。 顾亭远露出一个老实的笑,回答道:“我做了葱油饼,来给宝音尝尝。” 他和宝音,是天造地设的一对,姻缘石上刻着名字的。谁说什么都不管用,他们就是很好。 杜金花撇撇嘴。这人,她算是看透了,就不是个老实的。从前还会说“我做了啥啥,给大娘尝尝”,如今直接说“给宝音尝尝”了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