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呆呆的出神。 心底似乎有什么涌上来,又坠下去。涌上来,坠下去。反反复复,终究还是涌上来了。 越积越多,一团又一团,乱糟糟的,叫人认不清。似乎是吃梅子的酸,又像是陈大郎悄悄给她吃刺泡果的甜,有无数个夜里眼泪划过嘴角的咸,一把一把吃进口中的香灰的苦…… 不知道哪里来的汹涌,快要将她淹没了,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,砸进脚下的泥灰里。这些年,她每天都在拼命,可是日子一点都没有变好,老天爷不待见她。 “他太稀罕你了,就是要跟你过一辈子。”小姑子说过的话,又在耳边响起。 钱碧荷心都要碎了。 她想起夜里陈大郎给她暖脚,想起每个月不爽利那几天她一下一下掐他手臂泄愤他默不吭声,想起这两年他们日渐变少的话,吵架时她让他休了她而他每次都沉默…… “爹,娘,你们回来啦?”孙五娘高亢的声音传来,“那龟孙子咋样?揍他了不?” 陈二郎应道:“我打了他两拳。” “才两拳?”孙五娘拔高声音,“你个孬种,他欺负宝丫儿,你才给他两拳?!” 这婆娘,陈二郎对她那样好,还天天骂个不停。钱碧荷有时候很烦她,就是觉得她身在福中不珍惜。 只听杜金花道:“那才是个孬种,二郎给了他两拳,他就坐地上了,烂泥一样,还怎么打?” 他们从刘家庄回来后,院子里一下子热闹起来,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。钱碧荷擦了擦眼睛,往灶膛里最后填了一把柴禾,清了清灶膛口,起身走了出去。 “赔罪呗!还能咋?”杜金花叨叨着,很不高兴,“龟儿子!没卵的男人!这次便宜他了!” 刘铁牛的爹娘倒是老实人,谁知怎么生出他一个黑心肝,他们骂也骂了,打也打了,喊刘家的叔公要了个准话儿,就回来了。 往后,刘铁牛再不敢来陈家村,不然打断他一条腿。陈二郎另有主意,改日叫上兄弟,给刘铁牛套头摁地上揍一顿,总之不能轻饶了他。 趁大家说话的空儿,兰兰小跑到钱碧荷身边,仰起一双黑亮的眼睛,细瘦的小手托着一只小糖包:“娘,姑姑给的,给你吃。” 一瞬间,四周的热闹仿佛都消去,视野中只剩下女儿小心翼翼又讨好的脸。 钱碧荷抿抿干硬的嘴唇,抬手摸了摸她乱糟糟的头顶,轻声说:“你吃吧,你姑给你就吃。” 兰兰摇头,踮起脚尖举高:“娘吃。” 孩子执意给她一个大人吃。顿了顿,钱碧荷接过来。 很小的一只包子,一口就能吃一个,钱碧荷掰开两半,一半喂到女儿嘴里,一半自己吃掉:“一块儿吃。” “嗯!”兰兰眼睛骤然一亮,头顶的绒毛都仿佛在摇摇摆摆。 钱碧荷心里一涩,转身走进屋里,拿出一把断了两根齿的桃木梳,给女儿解开头发,重新梳辫子。 “以后干干净净的。”她一边梳着女儿打结的头发,一边认真说道:“好好跟你姑读书。” 兰兰的眼睛更亮了,纯澈的光芒在眼里闪动着,攥着小手,脸蛋激动得通红:“嗯!我一定会的!” 梨花镇上。 顾亭远跟姐姐回到家,“吱呀”一声推开门,迈入小院的瞬间,听到顾舒容轻轻出了口气。 “到家了。”顾舒容口吻有释然,解脱,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 “嗯,到家了。”顾亭远转身关门,“我去烧水,姐姐稍坐。” 顾舒容点点头,在小小的花圃前站了站,然后搬了只凳子,坐在庭院中晒太阳。 她跟方家退亲了。 今日阿远带她去方家,几乎没用她开口,便把事情说清楚了。顾舒容想着在方家的情景,恍惚觉得做梦一样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