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君子爱财,取之有道。草民所有, 皆皇上所赐,万不敢与皇上做生意。” 黄白仍是躬身,言辞却不似方谨小慎微。 知皇上尚且存疑,不卑不亢再亮底牌:“草民来京前, 已勒令黄家在边境诸城所有实业筹集粮草, 供给前线。此乃草民身为大齐子民, 应尽之义务。” “黄卿可与明太傅相识?” “草民素闻太傅忠耿,恨无缘一见。” 提及明章,黄白面带悲怆手握成拳,不露痕迹深吸一口气又松开。 “太傅生前留有一桩生意,亟需精通商贾之术者经营。” 依稀可闻利箭钉入靶心的声音,黄白微微抬起头,大着胆子放手一搏:“草民出身寒门,从来皆与皇上一心。草民欲承太傅遗志,皇上箭锋所指,黄家上下绝无二话!” ...... 天地昏黄,万物朦胧。户部尚书府灯火通明,徐鸿刚刚送走了因今日亲蚕礼变故而心神不宁的官朋故吏,面色阴沉坐在主厅。 听见门房动静,厉喝:“逆子!随我到书房来!” 徐知儒下午在皇寺,随慈云大师为往来香客添灯,偷得浮生半日闲。 听得一声惊雷炸起,揉了揉耳朵,漫不经心跟在徐鸿身后向内苑书房去。 还未到书房,只路过上院,便见一妇人如胖鹌鹑挥舞着翅膀似的扑出来,唠唠叨叨语速飞快: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!你是如何当差的!为何不曾查出有人要加害我女儿!” 徐鸿发妻,出身江南季氏,为人泼辣跋扈。当年奉父母之命成婚,夫妻不过表面和睦。 “好了!” 徐鸿见她如此只觉头疼,冷言喝退。 “你与我逞什么英雄!当年你便争不过明章,如今我女儿还要受她明丹姝欺负不成!” 季氏见徐鸿恼火,非但不退怯,反而火上浇油似的咄咄逼人:“你若护不住女儿,我季…” “放肆!” 徐鸿被戳到了痛处登时火冒三丈,却又发作不得,未等季氏将话说完便对着她身后的婢女怒喝,甩袖离开。 “母亲好好歇着。” 徐知儒笑里藏刀,奚落似的拱手告辞。 “你留在皇寺半日,可查明今日亲蚕礼的变故何由?” 徐鸿问道。 季氏泼辣,联姻是为门阀纽带稳固,并不得他心意。徐知儒生母是他早年间的通房,季氏悍妒,又在生二女儿时伤了身子再不能育嫡子,便将时年四岁的长子记在名下充作嫡出。 徐知儒自由聪慧,六岁开蒙便已能赋诗论经一气呵成;十五岁时悉通五射,能百步穿杨。 被他带在身边悉心培养,四书五经,兵法策论无一不精,视其作徐家日后的继承人。 “下午经过一番查探…炉鼎里被人放了磷粉,皇后娘娘所持沉香火星落下,即刻将其点燃。” 徐知儒下午在皇寺后院随康乐打水漂,与慈云大师添灯,还用了斋饭,最后骑马逛了夕市悠哉悠哉回府,真真儿是‘好一番查探’。 顿了顿,信口胡诌道:“有值夜的小和尚看见,昨夜在皇寺守卫的京畿司侍卫进过放置祭品的屋子,儿子查过,应该是郑家安插在京畿司的人。” 三言两语,将郑穷又拖下了水。 “郑家?” 徐鸿深信不疑,怪不得今日仪贵妃不曾露面。 “可要儿子处置了郑家安插在军中的奸细?” 徐知儒一本正经,心里盘算着借刀杀人,顺手除了佟伯庸安插在军中的暗桩。 “先留着吧,看他还能使出什么花样!” 徐鸿不以为然。 郑家不过是西北的土匪头子,也敢肖想来日储君之位,痴人说梦! “老爷,黄家主差人送信来。” 外面门房叩门禀报。 “送进来。” 徐鸿展信阅过,轻哼一声:“胆小鬼!” 转手将信递给徐知儒。 【徐兄亲启: 黄家素来低调做事,虽于商贾之道得利,奈何根基薄弱,万万不敢涉足官场。承蒙徐兄举荐、圣上厚爱,进京数日,对官中往来万分惶惑,如履薄冰。 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