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她沉默的第三十秒,梁西闻静静开口了。 视线落在她身上,他的心跳莫名沉重了一回。 阮念摇摇头,抬眸看着梁西闻,对上他深邃的视线,她觉得……自己不想跳过这个话题,可又觉得跟梁西闻这么聊好奇怪。 她脸颊发热,像逃避般的挪开视线,声音轻了几分,“是想跟……至少我喜欢的人结婚吧。” 不等梁西闻回,阮念匆忙放下杯子跟他说晚安。 梁西闻淡淡一笑,“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。” “嗯?”阮念在楼梯口回眸,不明所以。 “我爷爷奶奶总希望我在这两年定下来,我并没有谈过恋爱或是喜欢过任何人。”梁西闻倾身收起茶杯,他的视线稍稍垂下,落在阮念用过的瓷杯上,他无端觉得那种心悸的感觉陌生却又熟悉。 陌生是前所未有。 熟悉是……这是他第二次产生这样的感觉。 十分微妙,他甚至只能用“期待下次见面”的词语去形容这种感觉。 “但我觉得你说得对,结婚这种事,至少要跟喜欢的人,”有种热意在耳边弥散,梁西闻站起身来,尽量不露丝毫破绽,“祝你早点遇到,晚安。” “……晚安。” “对了。” “嗯?” “周六不想见到梁赫谦吗?” “可以吗?” “我尽量让它可以,”梁西闻说,“大约百分之九十的可能。” 阮念站在楼梯口,两人相隔一点距离,她的手抚在黑檀木的栏杆上,莫名弯唇笑起来,“那你呢?” “……” 梁西闻似有愕然,没想过阮念会问出这样的问题,像婉转的直白。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十一步吧,梁西闻想着。 他的心跳略有加速,仿佛在这一刻刻意地避开阮念的视线,“晚安。” “梁西闻,”阮念奇怪地问他,“这个问题是不是很冒犯?” 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梁西闻转身去一旁的茶室,倒掉茶碗里的水,冲洗茶具。 阮念下楼梯走过来看他,“因为你耳朵红了。” “……” “周六你会来吗?” “……” 水冰凉。 茶碗还残留着水的温度,一冷一热交融,梁西闻的手本就格外白皙,这会指尖发红,冰凉的温度刺激着神经,他默不作声地慢慢冲洗好两只茶杯,一只羊脂玉的茶壶。 泡开的茶叶在沥水架上幽幽的绽放,柔软的叶子翠绿,清透的茶汤有种清新馥郁的味道。 像她的眼睛。 梁西闻擦擦手,回身。 阮念站在门外,眼睛里的神情来不及收回去。 “想见我?”梁西闻靠在中岛台旁,手中拎着一块帕子擦手。 淡淡的光,如雾一样柔软亲密地落在他身上,他眉眼深刻,五官冷寂淡然,偏偏这样平静的眼神又如此地令人深陷。 不自知的迷人,如同天生含情的一双眼。 他是问她的,然而语气却像是再说一句陈述句,像春日雨后的藤蔓,湿漉漉地缠住她的心尖。 漫漫的夜,空气中散发的清冽暗哑味道,心脏在若有似无的紧张,眼神想要躲藏,却又克制着佯装。 她喜欢这里。 喜欢这种味道。 喜欢他身上散发的淡然。 “那我说见到你很开心的话你会不会来?”阮念觉得在他面前,情绪无所遁形,她浅薄的心思,大抵都是要被他看穿,她选择了一种迂回的坦诚,好似也在给自己周旋的空间。 梁西闻盯着阮念的眼睛,她没有退缩,大约只是因为年轻,总想着遮掩几分羞怯。 “你想的话,应该是可以的。”梁西闻终于找到了自己游刃有余的冷静,他静静的抬眸看着她,温和的声音如同在提醒她,“但是阮念,你知道周六的家宴是关于什么事情的。” - 阮念回房间的时候,心脏跳的有点不正常。 她关上门,双手捂着自己的心口,脸颊也烫的厉害。 她大概怎么都预想不到,每次见到梁西闻,事情总会往她预想不到的方向发展。 她后知后觉——她那些话,未免太有暗示的意味了吧! 但更预想不到的是,梁西闻从未给过她任何否定和拒绝的答案。 这种感觉,更让她捉摸不透。 阮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,一开始的无眠还是愁绪,现在的无眠是一种诡异的悸动。 她翻看着手机,想起之前有梁西闻的号码,她越想越觉得今晚说的话太羞耻了,估计也没勇气再对他解释,于是默默编辑了一条短信。 【梁先生对不起,今晚讲的话冒犯还没礼貌,你不要太往心里去,我见到你很开心就是字面意思。你是个很好的人。】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