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不然他就报警了。” 所谓的矮小,当然是“你还不够格”的另类说法。 林晚星想象了下当时的情景。 那个14岁的黑发少年,踌躇满志准备了大堆理由,鼓足勇气跑到教练家里,却连说出自己想法的机会都没有。 “然后呢?”她问。 “然后就很简单,既然他认为我还不够高,那我只有一步步站到高处,让他听见我的声音,告诉他我是对的。” “我显然不能在米尔凯恩斯获得机会,所以我辗转一些俱乐部,最后来到了南安普顿,因为我知道,这里的青训是全英格兰最好的,我必须得比老头厉害。后面的故事就是那些费尽心思,要获得一个机会的过程。” 最开始讲起迈尔斯和老头时,王法语气中仍有很多鲜活的情绪。但到谈话进行这里,突然变成轻描淡写与一笔带过。他并不在意其中艰辛,觉得那些奋斗毫无意义。 林晚星:“那么你证明自己了吗,或者说,你觉得老头他,最后听到了你的声音吗?” 王法很平和地说,“大概十年后,有次我们青训营开营,我又见到了老头,他牵着一个小男孩,说那是他的孙子。他摸着小孩的脑袋,委托我,给他的孙子找个身家清白的球迷家庭寄宿,当然,这是种委婉的说法……” 十几年努力,身份调转,王法成为被请求的那方。 林晚星说:“他希望你能罩着他的孙子。” 王法点点头:“那天下着雨,老头告诉我了一些关于迈尔斯的消息。老头说,我离开后,迈尔斯越踢越不行,慢慢的只能去混低级联赛,现在一个业余队里踢后腰,并且已经转行做了面点师。他告诉我说,‘当时你说的是对的。’” “最后老头,把这个交给了我。” 王法身体微微前倾,他从宽松的运动裤口袋里,掏出一只秒表,放到桌上,推到她面前。 她微低头,那枚秒表真的很旧了,尤其在今夜光线昏暗的星夜下,更显得伤痕累累。 “我最早想做教练,只是为了证明我是对的。在那个下雨天,老头把他的孙子交到我手里时,我已经证明了这点,不是吗?”王法问她。 林晚星想,似乎是这样的,这一个完美的故事。 始于少年时一念,恒于青年人半生努力,终于雨夜的一席谈话。 老人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,亲手交托于那个他曾认为桀骜不驯的黑发少年手中。 但真实人生和美好的故事总不一样,它会不断不断地进行下去,直到某一天…… 或许是球场旁也可能是医院内,说不定当时王法正在警局接受调查,他得到了那场比赛球员死亡的讯息。 无论在何种情境,那必定是个他想损毁掩埋,却无数次徘徊于脑海的瞬间。 在那段混乱的视频中,球员们扑向对方,看台上的球迷们嘶吼声震耳欲聋。 每个人都是自己最原始的模样,但也不是他们自己。 “狂热。”林晚星缓缓说道,“生与死之间有条界线,但狂热会令人越界。” “足球是靠狂热赚钱的产业。”王法的叙述很平静,“球场意外死亡,是千万分之一的意外概率,我很清楚这点。朴茨茅斯和我们是宿敌。‘宿敌’是一个被营造出的词汇,所有球迷都会关注这场比赛。因为我们和他们有仇,大家必须往死了干,肢体冲突再正常不过。那天球员倒下,可我们谁都没有在意,都被仇恨蒙蔽双眼。” 林晚星实事求是地说:“人在激情状态下,是不受理智左右的。如果这是一场路边的斗殴,你应该会拿起手机报警,但在你被卷入其中,那是不一样的情况。” “你和我的心理医生一样,认为问题是我在对方球员死亡后,遭受了很大打击,过度自责,因此将情绪迁怒于足球。”王法说,“我承认,这肯定是其中一部分原因。” “还有另一部分原因呢?”她问。 “还有一部分原因,关于韦德·斯图尔特,那名死去的球员就叫这个名字。朴茨茅斯为他举办了葬礼,我们也得到消息,我告诉俱乐部,我想去参加。当时我在接受心理治疗,我和我的心理医生都认为,去参加葬礼有助于解决我的问题。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