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爷应了,“得,我老爹刚刚写信来,问起你的打算,我就照实说了啊。” 话题又转回京城。 曹慎猜测,“那位不一定有魄力。”三爷摇手说“不然”,“那怎么办?再留给世子?” 太子世子、皇帝嫡长孙今年十九岁,娶了开国元勋英国公嫡长孙女为妻,据说性格刚毅,文武双全,行事比和事佬父亲强硬的多。 尽管在自己家,曹延轩还是压低声音:“姐夫来信,说,这个时候,小心谨慎不出头,千万不要被人抓住把柄。” 历朝历代,皇位交替,都是风险收益并存的事情,曹家诗书传家,科举入仕,兄弟们私下闲聊几句,也就罢了,横竖不是阁老、总督、布政使,操的什么闲心? 往日兄弟们小聚,有中午有晚上,如今只在午间。回到西府已是申时,曹延轩直奔正院。宝哥儿午睡醒了,正认认真真写字,丫鬟婆子站满半屋子。 曹延轩看看儿子描的红,夸了两句,父子俩边说边奔双翠阁。 一进院门,守在屋檐下的小丫鬟忙回屋里,门帘响处,一个穿着宝蓝色褂子、靛蓝坎肩的小男孩不要别人搀扶下了台阶,迈着两条小短腿,蹬蹬瞪往这边跑:“爹,包哥!” 正是昱哥儿。 曹延轩张开胳膊,等小儿子咚地撞到腿上,就把他拎了起来,高高举到头顶。昱哥儿被这个游戏迷住了,发出兴奋的尖叫。 等昱哥儿回到地上,立刻奔到宝哥儿面前,满脸期待地张着胳膊。很快,六岁半孩子奋力抱起一岁半孩子,摇摇晃晃地提到一半,就举不起来了。大孩子憋的脸都红了,小孩子手舞足蹈,激动得不得了。 “父亲,十一弟!”一个穿月白色素面对襟褙子,鱼肚白百褶裙的少女亭亭玉立地立在屋檐下,行了个福礼,“父亲喝了酒?进屋歇一歇吧~” 昱哥儿放开弟弟,像个小大人似的给媛姐儿行礼,“六姐姐。”又向后面的纪慕云点头,“姨娘。” 屋里热闹起来,三个孩子去东次间写写画画,净房这边,纪慕云把帕子浸到盛满热水的珐琅面盆,拧得半干,敷在曹延轩面上。后者闭着眼睛,享受片刻才喘口气,低着头任由她按摩自己太阳穴。 “上午和媛姐儿做了糕。”纪慕云絮絮说道,“放了栗子和豆沙,晚上您尝一尝。” 听着就比东府的糕饼甜,曹延轩笑了,说的却是不相干的话:“说了半日京城的事。” 纪慕云一听就明白了,一时间心花怒放:新君登基,是要大赦天下的。她尽量平静下来,婉转地说:“爷,那,说不定,迟早~您就得去京城了。” 曹延轩嗯一声,握住她细细白白的手指,放到嘴边吻一吻,“到时候带你去前门,大栅栏,吃涮羊肉,卤煮火烧。” 她嬉笑着,“那可不行,妾身好不容易才瘦下来。” 听到这话,他便侧头打量起来:眼前人脸庞尖尖,梳了家常堕马髻,只簪一根海棠花银钗,穿得也很素净,湖色素面对襟褙子,玉色百褶裙,显得纤腰一握,长裙曳地,有一种飘逸妩媚的味道。 哪里像昱哥儿的娘?不知道的,还以为是媛姐儿的姐姐呢,他腹诽,捏捏她脸庞,“行,到时候不带你去了。”纪慕云拉拉他衣袖,嗔道“那更不行了,最不济,妾身少吃些好了。” 过一时曹延轩漱了口,换上一件家常靛蓝长袍,由着纪慕云替自己重新挽了头发,腰间戴上竹节玉佩,才出了净房。 宝哥儿一见他,就从书案揭起一张画,兴奋地喊“爹爹爹爹,六姐画的。” 不知道的,以为是他画的呢。 曹延轩笑着拿起,见是一副石榴花图,笔法稚嫩,布局略偏,颜色倒很靓丽,“不错,看看你六姐,才画了几个月,就有进步了。” 受到表扬的媛姐儿满脸放光,高声说“这个不算,是画着玩的,姨娘说,文章本天成,妙感偶得之,喜欢什么随手画下来,日子久了也是积累。” 曹延轩细瞧,画纸空白的地方有细细的痕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