得陌生。心中已过了昨夜那种慌张,很静,平时难以抵达的静。 这儿是医院,几步之遥就全是生死大事,人们争分夺秒地抢夺时间,她却在这角落里,将他的脸看了又看。 真是荒诞。 “那天晚上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。”梁倾调整姿势,猫似的窝在毯子里,撑着下巴道。 “不是在国贸的时候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么。”他闭着眼,似是非真的口吻。 “少来,也不至于劳动周总大费周章,陪聊一整晚。”梁倾笑。 周岭泉顿了顿,低低说“那天是我外婆祭日,北城也没几个说得上话的人。心情不好,就想找你聊聊。别见怪。” 午夜时分人总是薄弱一些,她理解,转回眼前,问,“... 那你今晚总得回去睡罢?再是身体好也经不住两个通宵。何况这儿你也帮不上忙。我倒是无所谓,明天周日还能休息。” 周岭泉便又睁开眼偏头看她。那眼神她太熟悉,深情又寡情的,淡漠于世情又悲悯于己身的。 “总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等着。” 梁倾听了,面上无挂碍地一笑,心中却有种兵败如山倒的颓唐。 “许冉冉的家属在么?”产房那头突然有人打开金属门,高声问。 那佝偻的妇人忙不迭答。 “产妇... 家属麻烦到这边签字。” 那头几声压抑的啜泣。 他们二人离得远,听不清,只听那一堆人提及什么大出血,子宫摘除之类的词汇。惊悚极了。 “你睡吧。我去看看陆析那边怎么样了。”周岭泉道。 他刚起身走了几步,正遇到陆析从走廊那头拐过来,道,“马上要进产房了。梁倾,南佳说想跟你说话。” - 姚南佳已经上了无痛,因此状态并不差,但毕竟经历了阵痛,形容疲惫,眼角似有泪痕。 “这么晚了,你是不是傻,还在这儿等。” “我得见证我干崽子新鲜出炉呢。”梁倾在她床边坐下,将她一缕汗湿过的碎发挂到她耳边。 “我看那些网红生孩子还能拍个vlog。他们怎么做到的。” 姚南佳玩笑抱怨道,顿一顿,细声喃喃:“阿倾,刚刚真的好疼啊。” 她这样一说,梁倾的眼泪比她率先落下。 “诶诶,好啦好啦,你怎么比陆析还哭得厉害。”倒是轮到姚南佳安慰她。 “南佳,你后悔吗?” “不,阿倾。是我要将她/他带来这个世上的...” 姚南佳的声音无限温柔,“... 也许以后会,如果她/他叛逆得无可救药的时候,或者以后不幸长成一个很糟糕的人的时候。” “那我和楚楚替你揍他/她。”梁倾笑答。 两人好不容易都收拾了情绪。 姚南佳说:“那边那个袋子里头,有个化妆包,你帮我拿过来。” 梁倾替她拿过来,见她从里头掏出化妆镜和常用的那支口红。 梁倾想起,她人生第一支口红是读书时代姚南佳送的。 江大的新生舞会,彼时她与何楚悦都还是朴素的高中生模样,是姚南佳替她们挑衣服,修眉,化妆,卷发,又一人送给她们一支口红。时隔多年,那支口红梁倾也没舍得丢,陪着她辗转了几个城市。 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