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珑月给阿兄的。” 至此,郗珣才算明白小孩儿今日闹脾气闹得格外大的缘由。 怪不得满身的泥,连袜衣都不知丢去了何处。 辛辛苦苦采摘来,打算送兄长的莲子还没来得及送出去,却惹来兄长的抽查功课,还要威胁她打她手心,白白惹哭了她许久。 郗珣啧了一声,有些许道不明的情绪拢上心间。 原来,养小孩儿便是这般。 纵然成日里时常被气,教养小孩儿也比处理政务繁杂,需要无数的耐心...... 但你用心待她,她便也会用心待你。 将她能给的最好的,通通给你。 他心里默念一句,许是自己错了。 不该将小姑娘与旁的女郎比。 你便是你。 纵然学问再差,珑月也永远是珑月—— ...... 日居月诸,珠流璧转。 这般一日日的教导,再是顽皮的小孩儿也学会了写字,学会了诗词歌赋,学会了口若悬河,学会了许多一知半解的规矩,学会了顶撞兄长。 小姑娘一点点的长大,满了八岁原先肉乎乎只长肉不长身子,总叫她阿兄担忧的小身板才开始抽条。 身子一年年逐渐褪去圆润,面容显现出小女郎的精致玲珑,只那自年幼时便圆乎乎的眸子没变几分模样,不改幼年的黑亮通透,却又往其中揉入了靡丽水光。 自贞宁十一年,燕王出兵襄助谢家平息了动乱多年的河间郡。去岁,朔北军更是接连大捷,收复了被羌人夺取多年的武威十二城。 至今,燕王势力遍布整个北地,甚至侵入河间,河内等腹地,简直一呼万应。 八年一晃而过,转眼间来到贞宁十五年。 ...... 春三月里,燕王自武威班师回朝,入京领赏。 一列由千余燕王卫护送的车舆也自朔州缓缓南下入京,帝亲下圣旨迎燕王家眷入京,已慰太后思女心切。 三月二十二,护送晋陵长公主与安乐郡主的车队绕开四处流匪南下入京。 然各处动荡,纵使有意避开也无济于事,这群奢华仪仗落在此地更成了强匪眼前的诱饵,便是有王卫护送的一行人等也不敢掉以轻心。 齐大人为此次天子派遣前往朔州迎燕王家眷的礼官之首,任务便是护送晋陵长公主与安乐郡主平安入京。 担忧流匪,护卫们将两辆承载贵主的马车里三层外三层护住,便是连齐镜敛也策马护在那晋陵公主与安乐郡主车舆之外几寸,如此才算一路安稳。 中途,有从京中而来的官员趁着休息时与他问道:“齐大人可有见过安乐郡主?昨日我恰巧见到,果真是...啧啧啧,都道安乐郡主天香国色,果真名不虚传,叫我说,这一入京只恐怕要将京城女子都比了下去——” 齐大人能被帝王亲派为礼官之首,自然是一副好仪相,眉飞入鬓鼻梁直挺,下颌宛如刀削一般,绷直的嘴角带着年轻郎君的放荡不羁,一身圆领窄袖袍,直挺又利落。 两位贵主的车舆华贵,足足套了六匹马,内中车窗帷幕层层叠叠无人可窥探,除了经过驿站时那位安乐郡主会在侍女护送下移步,齐大人自然没瞧见那位贵主容貌。 他凝眸看了一眼那位礼部官员,拧眉道:“都道妇人长舌,我看不然,至少比起你还差的远,怎么如今连郡主也敢编排了?” 那人被骂了,面上讪讪,齐大人却也懒得再去管,骑着他那匹浑身乌黑四角雪白的马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