知为何想起了这个名字。 “嗯?” 耳边传来男子低沉温和的应答声,忽然响起,吓了裴歆一跳。冷不丁抬眸,一抹白衣,仅在一步之外。 长身玉立,容颜俊秀,整个人挺拔的让她想到深山空谷里的一棵青竹,傲然而独立,迎风而自持。 果然是陆瑾沉!上辈子她与人只有过几面之缘,多在陆家家宴上,并不熟识,只听人提起,他是陆家三房长子,其父庶出,生母是陆老太爷从青楼买下的清倌人,生的貌美,但出身卑贱,连带着陆三爷在陆家的身份也尴尬,陆瑾沉亦是如此,所以他年少便在外求学,不常就在家中。 裴歆记得表哥说过,若论才学,陆瑾沉是不输陆明修的,只是身份不同,陆明修能得陆家诸多助力,年少成名,美名远扬,而陆瑾沉只能靠自己,去博出一片天地来。 “陆公子!” “你认识我?”陆瑾沉有些奇怪,在此之前,他从来未见过眼前的姑娘,只听说过三哥有个未过门的妻子,姓裴,是司仓主事裴显长女,也是赵先生的侄女,方才在书房听小厮来报,才知人今日上门,就在后宅之中,想来之前在门口见到的马车应该就是裴家的了。 他记忆很好,想来这应该两人的第一次见面才对,谁知刚一出来,就听屋檐下站着的蓝衣少女,低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。 这搁谁不迷糊呢? 眼看着他的神色有异,裴歆眨了眨眼,反问道:“陆家七公子,陆瑾沉,不是吗?” “是,但…” “你是想问怎么知道是你的,很简单呀,你又不是什么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,我在外面街上见过你,听路过的人提及,就知道了呀。”裴歆随意胡扯了几句。 陆瑾沉似乎有些不相信,但又找不出什么可质疑的地方,便沉默了。 裴歆怕他再问,说多了露馅,当即主动侧身让了路,“不好意思,陆公子请。” 这是明摆着送客的意思! 陆瑾沉见状也不纠结,拱手回了一句,“裴姑娘请”,便先行离开了。 … 书房内,赵淮之正在品一副画—前朝画师徐夫子的断桥流水图,意境深远,耐人寻味。 裴歆一进门就看见了,就挂在书房右侧的墙壁上,那儿原先有一副寒江红梅图,如今换成了这个。 “这画怎么在这儿?”疑问脱口而出,她不免诧异了。自己还给陆家的东西,竟然出现在姑父这里,这算什么意思? 她不明白,但姑父随即替她解惑道:“这是裴府一早让人送来的,应该是你那位继母的意思。” “庞氏?她这是做什么?” “这个…就得看这副画上一位主人的意思了。” 裴歆有点懵了,哪怕两世为人,她也不懂其中究竟出了什么岔子,上辈子陆家可没有这么处心积虑的送过画,陆家想和姑父搭话,靠自己就够了,靠自己…她忽然明悟,是不是陆家觉得她靠不住了,才会另图他法的。 看着眼前少女一会儿皱眉,一会儿恍然的模样,赵淮之抚了抚胡须,素来儒雅随和的脸上露出明显的笑意,“想通了?” 裴歆不确定,“姑父,其实我一直不大明白一件事,您能给我解惑吗?” “什么事?” “陆家,为什么一定要陆明修娶我呢?他是嫡次子,陆家又是百年世族,虽说历前朝之祸,以致当今陛下临政之后,一直都在打压世族,提拔寒门,但百年的根基摆在那儿,陆家这些年也陆陆续续有人出仕,只不过不像以前那么兴盛了而已,这样的情形下,陆家何必要借我的亲事,与姑父结交,我一直不明白其中的利益所在,祖父身前我也问过好几次,可是从未有回应,祖父老是敷衍我~”说到这儿,裴歆还是不甘心的撅了撅嘴。 这是她两辈子都没想清楚的事,趁这个机会,她想问清楚。 祖父曾说过是利益相交,到底是什么样的利益呢?她为此曾付出了婚姻,付出了真心,付出了生命,以及所有的痴心和妄想。 赵淮之听罢,叹了口气,久久不曾回应。 书房里就这样沉默许久,久到裴歆都以为得不到这个答案的时候,却听姑父开口道:“这件事,说来就复杂了,歆儿你只需记住两点,第一,老师于陆家家主有救命之恩,只是不便宣之于口,只好以亲事相报,承诺护你万全,第二,陆家虽还是名门望族,但一家之力都在嫡长子陆明涯身上,陆明修能得到的助力其实是有限的,所以才需要借助外力。有一句话你没说错,当今陛下一直在打压士族,提拔寒门子弟,若要靠科举入仕,陆明修十有八九是考不上的,任他才学斐然也是无用。” 原来如此!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