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沉重,像是被灌了铅。 昨夜,她给了心仪男人唯一能给的事物――她自己。选择所爱,却悖离礼法,背叛了皇上,负罪感一点一滴地侵蚀她的心口,最后,胸腔成了一个荒芜的空洞。 她自然明白此事世间难容,世俗伦理如铜墙铁壁,一女不事二夫。别说在宫中是唯一死罪,就是在民间,女子与夫君的叔父相恋,为家族蒙羞,若是被人察觉,下场必然是死路一条,要不被逼自縊,要不被拖去游街、浸猪笼,绝无他途。 既走到这一步,后方已是万丈悬崖,纵使遭到万夫所指,最后粉身碎骨而亡,又何尝不是自己所求的结果。 湖衣沿着小径向前走去,晨风微凉,微润的溼气像是隐藏在空气中的无声讯息。 晚点儿会下雨。 黑羽白喙的猫头鹰被她的脚步声惊起,振翅盘旋。原来前方不远处就是五海子行宫,主殿盛光殿的琉璃牌坊和灰瓦捲棚顶已映入眼帘,再往后是皇帝寝殿,这里伺候起居的宫人不多,规矩也较为松散,连站哨的侍卫都因酒醉而靠在宫门边打盹。 她想回暂居的偏殿,躲进被褥,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独自悲伤。不料,御道尽头有个头发花白的嬤嬤,一瞥见湖衣便急急朝她跑过来。湖衣没见过这个嬤嬤,猜想应是在行宫里当差的。 「你们这些装死发懒的丫头,不戳你们几下子,不知道干活,」嬤嬤抓着湖衣的手腕,又戳了一下她的太阳穴,「天一黑全跑去吃酒玩乐,皇上寝宫要人值夜,你们可全死绝了。」 湖衣被嬤嬤用力拖向皇帝寝宫,她受伤的右脚刺痛着。她想解释,嬤嬤却一路又拖又拉,根本不给她机会开口,一直到了宫门前,嬤嬤推她进门后,才放手离开。 站在寝宫外值夜的太监是张敏。张敏认得湖衣,一看到她来,随即从廊下走来见礼,神情紧绷着。 湖衣不禁心生好奇。 皇帝只在有嬪妃侍寝时,才需要一名太监和一名宫女在寝殿外当值,否则,便只由两个太监值夜。 那么,为皇上侍寝的是谁? 「娘娘,这……」张敏走到湖衣面前,试图挡下她。 湖衣以自认最凶狠的眼神瞪了他一眼,「你敢拦我。」 「老奴不敢。」张敏低头作揖。 湖衣不理会张敏,逕自走上阶梯。 张敏见拦阻不成,也不再多言,闷着头退到殿门一侧。 湖衣将耳朵贴近殿门,听着殿内传来阵阵浓重的喘息声和呻吟声,现在她知道那是男女燕好的声音。 「喔,慢点,对,就是这样,喔,使劲……」女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呻吟声。 湖衣被好奇心驱使,转过墙角,到了寝宫的另一端,蹲低身子,透过花窗向里看。 房里的男女扭成一团,两人全身赤裸,男人背对着湖衣,不断地向女人的胸口挤压,女人的头向后仰,看不到脸,隐约看的出来,她有对硕大的乳房。 虽然只得见背影,但她猜到那男人是朱见深,他在女人的身躯上起伏摆动,发出规律而濡湿的声音。 「来啊,真好……」女人握住一隻鼓胀的乳房,乳头又黑又大。男人如飢饿的婴儿般一把抓住那隻乳房,将头埋进胸口,渴切地吸吮着,下身更加剧烈地晃动起来。 湖衣这才看见女人的半边脸,她的脸潮红臃肿,紧闭的双唇周围有着明显的皱纹,她依然认得出那是万贵妃。她喊叫呻吟,肿胀的乳房上浮出一条条纠结的青筋,另一隻乳头还不断溢出稀薄的白色汁液,皇帝松开口中黝黑潮湿的乳头,转向另一边吸吮。 那是…… 乳汁?皇上在吸吮万贵妃的乳汁! 湖衣惊呆了半晌,直到听见高亢的吟叫,她才踉蹌地往后退。 「娘娘……」张敏必然是看见她惊恐万状的神情,走过来想搀扶她,脸上还带着「早叫你别看了」的无奈。 湖衣如遭五雷轰顶,耳边嗡嗡作响,她努力回想要如何返还她的偏殿,脑中却一片空白。 她转身就走,心中直想和皇帝寝宫离得越远越好,泪水迷濛,她看不见前面的路,什么都看不到,她只能一直跑,一直跑。 下雨了,一开始是霏霏的细雨,不久后变成了滂沱大雨。她不敢停下脚步,只要她一回头,她就会忆起刚才看到的那一幕,皇上和万贵妃,他们是夫妻,也是母子。 她拚命奔跑,受伤的右脚承受不了她身体的重量,就这样瘫倒在泥泞里,她胃里翻搅,用尽剩馀的力气乾呕,直至喉咙灼痛,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。 大雨兀自落下。 冯瑛在行宫外的树丛中找着她的时候,她倒在泥地里,意识不清,全身溼透。 她只记得天色好灰沉,然后就在冯瑛怀中失去意识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