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郎中顿时面?如土色。 看守己字库的门房,当然是他安排的人,论关系,那老头?是他半个亲眷。平日?虽然喜欢喝酒,可他昨晚上千叮万嘱,要好好看紧门户,对方也没时间去喝酒。 一?定是他走之后,被人绑了,这才……原来早就盯上他了。 “那己字库的核验……”廖侍郎征询。 曹次辅冷笑:“既然失火烧毁,自是对账簿对不上的,胡郎中,你有何话说??” 胡郎中面?如土色,压根不知道怎么翻盘:“阁老开恩啊。” 他愿意给钱,倾家荡产也行,这要是把?罪名扣在他的身上,他就完了。 廖侍郎微微一?笑,看向谢玄英,好整以暇地问:“清臣怎么说??” 谢玄英问武选司郎中:“你从何处问来,说?门房嗜酒?” “库房的小吏均是这样的说?法。”武选司郎中绷紧脸皮,语调微扬,“莫非谢大人以为,下官在说?谎?” “我只是有些好奇。”谢玄英淡淡道,“他们告诉你门房嗜酒,却没和你说?,己字库的东西?已经挪走了吗?” 现在骤然一?静。 他慢条斯理地说?:“前两天我查武备库,发现仓库多有鼠洞,且霉斑众多,故而?叫人搬了地方,重新?砌墙,待端阳熏艾后再搬回来。” 武选司郎中一?时哽住:“下官不知此事,怎得核查时无人提点?” “胡郎中。”谢玄英垂眸,看向满脸震惊的胡郎中,“你为何没说??” 胡郎中也不傻,马上反应过来,赶忙道:“下官以为库房的吏员会告知此事,毕竟搬的地方也不远,令他们带路,比下官空口描述更准确些——下官以为烧的是新?库!” 谢玄英不置可否:“也是你的失职,罚你亲自带他们去一?趟,这回,务必核对明白。” “是是。”胡郎中劫后余生,别说?跑腿,干啥都行,“我这就去。” 谢玄英这才看向曹次辅:“劳驾次辅再等一?等。” 曹次辅淡淡道:“你有心了。” “武库的活细碎杂乱,偶尔有顾不到的地方,也是人之常情。正逢端午,清查弥补一?二,也是分内之事。”谢玄英委婉又诚恳,“真要烧了武库,甭管哪个,都是兵部的过失。” 这话说?得很占便宜,站了大义:是啊,外人可不会管是谁没看好库存,肯定都算在兵部头?上。从尚书到侍郎,再到郎中,全得背锅。 他这是为了大家好啊。 当然,曹次辅是一?个字都不信的。 在他看来,谢玄英有备而?来,目的是打击朱郎中,扶植自己人,早在一?开始,他就设好了圈套,为的就是收服人心。 现在己字库肯定没事,要和皇帝交差,朱郎中的丁字库没事也要有事了。 曹次辅看了眼身边的小吏:“去丁字库的呢,你去催催。” 小吏会意:“是。” 他是曹次辅放在兵部的心腹,大大小小的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,包括两位侍郎的斗法。说?去催催,就是提前结束,留出点差池,方便朱郎中替大家交差。 然而?,他正准备走,忽然见曹次辅的长随贴墙入内,在曹次辅耳边低声?说?了几句话。 曹次辅皱眉。长随告诉了他一?个坏消息:丁字库查到一?半,锦衣卫出现了。 长随前来请示,还要不要继续。 他微微摇头?。皇帝突然提起清查武库,就有些让人摸不准头?脑,只能认为是想敲打一?下昌平侯,如今锦衣卫露面?,可见有了实?质的进展。 舍掉一?个朱郎中没什么大不了的。 谁坐在武库司郎中的位置上,都一?样给他们送钱。 当然,舍掉弃子也不能做得太难看,否则,会令下头?的人寒心。 “我还有事。”曹次辅似乎已经对此失去兴趣,“清臣,既然是你抽的,也过去看一?眼,回头?和我说?就是了。” 谢玄英神色微顿。 这是一?个坑,他去了库房,容许锦衣卫带走自家人,便像是勾结鹰犬,不顾兵部颜面?,不许他们把?人带走,则得罪了锦衣卫,在皇帝跟前落不下好。 进退两难,偏偏不许他拒绝。 “下官遵命。”他起身拱手,领了这桩任务。 廖侍郎的眼底闪过嘲弄。县官不如现管,饶是你后台强硬,上峰动动嘴,也有的苦头?好吃了。再说?,到了阁老这样的地位,想借外力掸压也不容易。 既入兵部衙门,不趁机投向曹阁老,反倒和他唱反调,真不知道怎么想的。 侍郎与?尚书之间,隔得可不止是一?个品级,还有阁臣这一?道天堑。 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