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丹娘——”他叫着她的名字。 程丹若:“不够?” “够了。”谢玄英端起汤碗,和她一起迎接高升的日光。 天大亮了。 程丹若吃完了自?己的拌馄饨,把?剩下的生馄饨放进竹篮,吊到房梁上?。 “我去伤兵营了。”她道,“中午回来吃饭。” 谢玄英应道:“好,自?己小心?点儿?。” “知道了。” 程丹若走出屋舍,招来柏木:“带我去伤兵营。” 柏木何等机灵,立马知道她有话要问,一边带路一边道:“夫人,爷这几日心?事重重的,白日在周边勘察地形,晚上?便挑灯夜读,我们劝了都不听。” “李伯武他们呢?” “爷会召他们问话。”柏木想了想,添了句,“不独是咱们的人,其他营也一视同仁,并无区别。” “他平日与下头?的士卒亲近吗?” “行军在外,与大伙儿?都吃大锅饭,并不作小灶,遇见难行的路障,也下马一道步行。但鲜少与人调笑,军中上?下均敬服有加。”柏木细细讲解。 程丹若微微颔首。 每个将领都有自?己的经营路线:知人善任的,便广撒网,四处笼络贤才?;霸气勇武的,豪气干云,令人拜服;甚至生财有道的,也可使用金钱大法,上?下一起发财。 而以谢玄英的样貌、出身和年纪,与人兄弟相称,谈笑无忌,只会让人觉得他年轻靠不住,失之?稳重。又?是文官勋贵出身,与草莽义气毫不相干,底下士卒不可能视他为自?己人。 钱就更不用说了,都用在刀刃上?,没有余钱给?他收买人心?。 他今年才?二十四岁。 这么?轻的年纪,没有足够的威严和战绩压阵,数万人的军队岂能服他? 柏木说“敬服有加”,短短四个字,不知道耗了多少心?血,承担了多少压力。 偏偏身边还没有一个能分担的人。 可李伯武等人是谢家护卫出身,习惯了奉他命令做事,忠诚有余,分担不足。冯四又?遭遇意外,下落不明,鲁郎中为佐官却留在了安顺,幕僚之?中也没有一个有军师的本事……综合种种,他不得不独自?承担一切。 当然,他做得很好,可做得好,不代表轻而易举。 “今儿?主要忙什么??”程丹若问。 柏木说:“加固城墙,先前?攻城的时候,有些地方塌了。” “他去么??” “爷肯定?会去看看。”柏木问,“夫人可要同去?” “我不去。”伤兵营已?在眼前?,程丹若道,“快中午的时候,你记得过来叫我吃饭。” “是,小人记下了。”柏木笑问,“不若这样,小人四处问问,可有人家愿意卖鸡,炖一锅鸡汤如何?” “那再好不过。”程丹若撩起营帐的帘子,摆摆手,“这里有护卫看着就行,你回去吧。” “是。”柏木朝跟随的田北点点头?,算打过招呼,急匆匆地走了。 鸡汤可得炖上?几个时辰才?好。 程丹若则瞬时转换成工作模式,问看诊的钱大夫(惠民药局大使):“有没有重病高热的……” 话音戛然而止。 她惊愕地看着污水横流的营帐,鼻端一股恶臭徘徊不去。 年轻的范大夫满头?大汗,见着她如见救星:“夫人,这人的肚皮破了!” 程丹若:“……” 她看见了,这人的肚子崩裂,露出惨不忍睹的腹腔。 嗯,腹腔感染,还是粪便外溢所致。 不该同意喝鸡汤的……这下完了。 第342章 功成难 事发突然, 程丹若不得不放了谢玄英的鸽子。 她不止中午没回去吃饭,还饿了一整天, 水米未进。所以回去时, 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一张黑脸。 “我先沐浴。”程丹若闪身进屋,以最快的速度宽衣,“帮我把门窗栓上, 我要出来。” 谢玄英怔了一下?, 立即反锁门窗。 程丹若捧着脏衣服出来,内衣丢进火塘, 外衣死死卷成一团:“拿出去烧了, 别碰。” 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