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司命将斐孤囚后的一段时间,她赴望心山归来,却于无尘林遇见了观音。 她甚少与这位菩萨打交道,几万年来也不过见了叁两面。 无尘林是仙林,四周皆是缥缈云雾,往下望去恰是人间,红尘万丈。那位菩萨静坐于柳树下,神色是惯有的温柔,手上却不是雪白净瓶,而是持着一支未开的青色菡萏。 前面便是人间之景,已瞧得见淡青色的遥远轮廓。风微微吹拂观音雪白的衣摆,她像是坐在悬崖边,很安静的姿态。 司命一顿,上前行了个礼:“见过菩萨。” 观音闻声回头,略颔首,却未起身:司命。 “菩萨方才在瞧什么?” 观音微笑道:“还能瞧什么,无非是这风。” 司命也望向人间,低叹一句:“这风已吹了数万年了。” 观音一听,转了转手中菡萏,她像是看透了她,“你的情劫已然解了,怎么?还有何棘手之事?” 司命并未接话,沉默几瞬。 观音只端详手中青色菡萏:“任他自生自灭罢。你杀他、不杀他,都无妨。纵使爱恨纠缠,你最明白聚散终有时。” “于司命而言,紧要的无非只有这天地。” “他不若你殿中那棵命缘树,于你之缘孽在你回头那日已然消解。” “只有那棵树,如这天地,如这风一般亘古不变。” 司命静静听着,末了低声回道:“多谢菩萨指点,我明白。” 观音再度看向她,温和的目光极尽包容:“你明白怎还烦扰?” “我只是” “只是不忍心?”观音淡色的眸子望向远处,“到底是怜悯他呢,还是爱他呢?” 观音的声音依旧温柔如水,低低诉来:“其实,你清楚你对他什么也不剩了。” “他便像个烫手山芋,你扔不掉却也拿不得。” “不。”司命反驳道,“不是的。” “是与不是,你总归会有答案的。”观音并不在意,“不过,我倒有一事要与你说。” 司命一愣:“菩萨请讲。” “我听闻他习得阴血阵乃是从古籍中学来的,是吗?” 是。斐孤从人间的袅谷得来的。司命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,一施法手中立刻多了本斑驳陈旧的书册。“他入天牢之时已呈上此籍,绝无藏私,菩萨可要一阅?” “这上头有许多” 观音低头轻嗅手中菡萏,眉目柔和,司命手中的古籍却在一瞬间化为齑粉,她手上一空,雪白的碎屑飘飘散去。 她怔怔望向那位菩萨,观音的神情没有片刻的变化,甚至一点目光也未留给那本写满笔墨的书册,温声道:“便是因这魔典生出诸多是非,累你受苦,想来到底是我的不是。” “菩萨何出此言?” “是我太不在意一只小小的魔,才会叫这魔典流传于世。”观音微微偏头,“我想了许久才想明白这个道理。” “不可心慈手软,司命。”她将那枝菡萏微微举起,很专注地打量它,司命不明白她为何一直望着那枝菡萏。 却听菩萨继续道:“他还有一把魔剑,是与不是?” 司命道:“是,可那剑不在我身上,是他的命剑,自然” “那不是他的剑。”观音却笑着打断了她,“那把剑不属于他。他真正的命剑不是被你亲自毁了吗?” 司命默了默,垂眸道:“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