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 他当然想象不到,青楼女子都是待价而沽的卖品,鞭打用的是特制的软鞭,掌掴也不能留下印子,怕影响了卖相。而水刑便是诸多风月场所最常用的惩戒手段,因其不会给倡女身上留下痕迹,却也足够残忍可怖。 他立刻施法停住了水车,飞身将人捞了下来。她轻飘飘地落在他怀中,身体不似那夜暖热,冰冷彻骨。在被他救下时,丹妘睁开眼难掩讶异,开口很是滞涩:“公子不必管我,不过是寻常责罚,丹妘无事。” 她明明在发抖,语气却是习以为常。 “为何罚你?” 丹妘摇头不语,柔柔一笑。 “公子放下我罢,待会就来人了。”丹妘提醒道,尤邈还有些不解,却见门被打开,几个凶神恶煞的龟公鱼贯而入。 “贱蹄子,不是要替清蕊受刑,怎得又偷奸耍滑?”龟公骂骂咧咧进来。 原来这里不是无人看守,而是水车上绑了铁铃,只要未到时辰,水车但凡一停,铃铛便会被拉响,外头看守的人便会知晓。 “我放她下来,要她伺候我,你们可以滚了吗?”尤邈抱着人,丢出几锭金子砸去,龟公记得他,是之前那位财大气粗的客人,登时换了一副讨好的脸色,连连称是,“奴立马端姜汤来给丹妘暖暖身子,或者奴带她下去沐浴一番,再给公子送……” “滚。”尤邈厌烦道。 “是。”龟公讪笑着退下。 丹妘缩在尤邈怀中,水灵灵的眸子并没有任何波动。 “你的住所在何处?”尤邈问道。 丹妘轻声回了,尤邈便抱着人踢开雕花楠木门,将人带回她的房中。 柳心楼内夜夜笙歌,倡女们的伤痛却无人管顾,就好比此刻兰胭已咬着帕子忍了半个时辰,姣好的面容上覆满冷汗,几乎辨不出血色,待娴玉给她施完针上完药,她已是气若游丝。 柳心楼的生意如火如荼,染上重病的倡女便会越来越多,寻常大夫根本不肯给这些倡女医治,嫌她们脏,唯有娴玉愿意救她们。 兰胭便是才被丈夫卖进来的,不过半月便染了花柳病,痛苦不堪。娴玉见她痛苦,亦是不忍,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上薄被,叮嘱她好好休息。 娴玉还要去瞧瞧丹妘,她最为放心不下的便是丹妘,那个温顺的女子总是受最重的伤,私下里自行医治。娴玉本是不同意病患自行医治,但未曾想丹妘却在医术上很有几分见解,赠她的医术药方,甚至有些她未曾涉及的。 但等她轻车熟路地走近丹妘房间,正待推门,却见方才救过她的青年亲密地环抱住丹妘,不知在做些什么。 她猛地退后,腾然而起的便是愤怒,因被救对尤邈产生的好感刹那间荡然无存。 又一个衣冠禽兽。娴玉捏紧了手中医书,她记得每一个倡女身上的伤,来青楼的每一个男人都令她厌恶,她只怜惜那些倡女。 娴玉忍了忍,却又无可奈何,只能在丹妘的窗台上留下字条悄声离开。 门内,丹妘已沐浴完毕,尤邈将她抱在怀中,给她喂了枚丹药,闭眼感受她的身体温暖起来。 “公子可要我服侍?”丹妘轻声道。 尤邈摇摇头,松开手:“你做你想做的便是。”他也不是为了同她欢好而来,只是因为他说了要来寻她,一言既出,驷马难追。 丹妘便起身坐在书桌前,抬手展开笔墨。 尤邈打量过她的房间,其余装饰都如这柳心楼一般华丽奢靡,但这书桌上却无胭脂水粉,不过一瓶姜花,几支笔墨。 他好奇地凑过来,看她提笔:“你为何总要代人受罚?” “人溺我溺,何不代她?”丹妘提腕蘸笔,落下一个“溺”字,清逸出尘的字迹,但这溺字却委实伤感了些。 尤邈目光落在这张苍白虚弱的脸上,心中嗤笑她的天真,却又觉得这人怎生如此单纯:“若这世上人人皆溺,你又如何以一己之身代人?” 她笑着摇头,低声道:“这便是缚与解。” 尤邈听不明白,外头却传来一阵激烈的敲门声。 “不好了,丹妘!兰胭不好了!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