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见瑾眼眸微垂,指腹在杯壁上碰了碰,动作轻且缓地将杯盏放到桌面,抬头看她时的神情也温和得无可挑剔。 “夫子考问他,叫我也听一听。”裴见瑾温声答道。 舒沅了然。 裴见瑾入进璋书院还是由沈老尚书递了书信,夫子难免要把他们二人放在一处,琢磨如何叫裴见瑾提点沈彻。 沈彻从前来进璋书院,来去匆匆,还没到这阁楼中看过。此时便饶有兴致地看了一圈。 大长公主的东西都是顶好的。因舒沅用了这地,大长公主差人挑了些她喜欢的物件,把此处布置得恰到好处。 沈彻家中的书房就没这般讲究了。 他以前鲜有安静下来的时候,从来没在书房内用过心,稍有闲暇就扑在自个儿的兵器上头。眼下经过一番品鉴,沈彻不由赞道:“真是个清净的好地方。” 沈彻回到椅中,装模作样地沉吟道:“可惜,再放一张书桌便显得局促,这地方还是两个人待着最好。”顿了顿,颇有自知之明地叹道,“像我这般没定性的,还是一人为好。” 沈彻离开那会儿,藏书阁的仆役来请裴见瑾,说他要的书找到了。 迎雪手中无事,但一早就领了吩咐,他琢磨着如何开口,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桌椅。 落在舒沅眼里,未免有些懒散了。 迎雪那方心不在焉,也不是一时一瞬的事,舒沅余光瞥见好几次,终于还是顿住翻页的动作,抬起头仔细看向迎雪。 舒沅给过月银,使唤起人来毫不心虚,往屋中扫了一眼,开口道:“那两盆花是该换了,你若闲着,便去把这事办了。” 庆仁正好进门来,他是个实心眼的,看迎雪手里捏着湿漉漉的帕子,庆仁便闷头去抱起花盆忙活去了。 迎雪经这一打岔,好不容易琢磨出个法子,踌躇片刻,深吸了一口气,尽量维持语气平缓:“姑娘叫我和庆仁两个小心伺候公子,我们自是尽心尽力。” 舒沅赞许地点点头,示意他继续说下去。 迎雪佯作惆怅,眉头一皱:“只是日子久了,公子渐渐交托了些紧要事到我手中。为把差事办好,就得了解几分过往的详情。我这才知道公子幼时的日子那般艰难。真是造化弄人。” 舒沅听至此处,怔了怔,问道:“他幼时,是什么样的?” 迎雪又装模作样地擦了擦发亮的桌案,叹道:“流落在外,缺衣少食是肯定的。姑娘和主子都挑中我们两人,托付要事,我们自然不是那等随意查探主家底细的人,但国公府里的人际往来不如平常人家那般,小的便渐渐听说了在别庄上的纠纷……” 迎雪心里着急,很想着不管不顾地直接说到关键处。 但无奈他与庆仁夹在中间,要对主子有绝对的忠心,又要在舒沅这处把戏演好。至少在她心里,他俩得是收钱办好差事的忠仆。 且主子的际遇本就曲折,要是常人知晓其中细节,必然也得感叹伤怀一番。 迎雪一边斟酌着措辞,一边沾沾自喜。看来以前在茶楼听的戏也没白费。 “公子这回要我们私下找人去办,是给一位已故老者上香祭拜。公子说这位老者对他有恩。昨日姑娘帮了一对母女,这似乎勾起了公子的回忆,昨夜公子静坐许久,才开□□代了这事。” 迎雪不急不缓地说完,谨慎地打量舒沅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