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公子从善如流地在石桌旁的一把石凳上坐下了,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脸,似在审视,又似乎心思已经飘走。 冰封的眼神中,透着对一切的漠视。 他一言不发地从袖中摸出一方素白如雪的帕子,细细地擦拭着自己修长的手指,动作慢条斯理。 顾燕飞朝他走近了一步,并不在意他的漠视,扬唇一笑:“夏侯卿,夏侯公子。” 少女微笑时,眉眼飞扬,气度清华,既有少女的明丽,顾盼之间,又透出几分狡黠,几分恣意。 夏侯卿原本平静的瞳孔终于泛起了一丝细微的涟漪。 原本在擦拭手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,眉眼微挑地斜睨着顾燕飞。 直到这一刻,顾燕飞的脸才算映入了他的瞳孔中。 眼前的少女未及二八,面容犹带着几分稚嫩,可她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来的那种从容自在、游刃有余以及洒脱率性,绝非一般的闺阁女儿。 寒风依旧肆虐,亭子边的那几株青竹仍是一片翠绿,枝叶上覆了一层皑皑白雪,如玉叶琼枝,偶尔摇曳地发出沙沙的声响。 顾燕飞微微地笑着,定定地迎着夏侯卿幽邃的眸子。 她知道自己现在就像是走在一条悬空的细钢丝上,下方就是看不到底的万丈深渊。 她只要一步偏移,就有可能跌入深渊,万劫不复。 但越是这种境况,她反而越是冷静。 她是医修,在曜灵界没有什么人会与医修为敌,但是灵兽妖兽凶猛,她想要好的药材,就必然要以身涉险,所遇到过的大大小小的危机不计其数,她早就已经习惯面对这种被妖兽盯上的危险。 “夏侯公子。”顾燕飞款款朝他走来,笑眯眯地随口问道,“百里胤还有多久到?我们还有多久说话的时间?” 似乎两人是旧识,今日不过是在叙旧。 夏侯卿又开始慢慢地擦拭起手指,将每一根手指都擦得干干净净,接着将那依旧洁白的帕子随手丢弃。 一道如山涧泉鸣、环佩铃响的男音自他唇间飘出:“看来,你知道得不少。” 他一手置于石桌上,血红色的戒子在灯光中流转着诡异冰冷的光泽。 青年的笑容明艳,一瞬间,周身那猩红色的“气”疯狂涌动,有一种说不出的疯狂与诡异,也让他形于外的气质多了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仪。 “不多。”顾燕飞坦诚地说道,在他对面的石凳上悠然坐下,谈笑自若,对他周身那迫人的威压视而不见。 “这里是京城,”顾燕飞用一根食指先指了指置于石桌东北角的油灯,再轻轻地点了点身前的桌面,“这里是庄子。” “从京城出来,无论想去哪里,都不会‘路过’这个庄子。” “百里胤会来此,应当是为了谋夏侯公子你的性命。” “公子以身为饵,只需要把这庄子上下的所有人都替换成公子的死士,就能无声无息地要了百里胤的命。” “如此,不会有人知道是公子动的手。旁人所看到的,只是百里胤死在了大景的京郊,一座平平无奇的庄子里。” 在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,慢慢地把目光转向了夏侯卿,眼尾微挑,似在问他—— 对吗? 亭子里,陷入一片死寂。 远处又传来了乌鸦不详的鸣叫,被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