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郑蔚安置在胡珊兰之前住的那间屋里,随行之人就立刻离开了。这时候天色已经沉了,胡珊兰呆愣愣站在床边,一眼不错的看着郑蔚,看他没有整理好的衣襟里,胡乱裹着染满血色。 她的周遭忽然一片安静,只有自己的心跳,佟佟,佟佟的,沉重而剧烈的跳着。 半夜时分人回来了,还带回来了一个人。 黄雀卫的军医,也是江湖有名的神医。虽不说生死人肉白骨,可传闻但凡有一口气,总还是能救一救的。 那人进来就将套着鱼肠衣的手指伸入郑蔚的伤口,而一直昏迷的郑蔚虽没醒来,却也露出痛苦之色。胡珊兰心在瑟缩,听那人抽回手指神色淡然道: “血脉并没断,还有救。” 说话间便取了针包在烛火上烧起来,还从一个瓷瓶里掏出不知什么质地的线,动手前转头看胡珊兰: “敢看么?还不出去?” 胡珊兰脸色苍白,却坚决的摇头。那男人笑了笑,手法很快的穿针引线,旁边有人清洗郑蔚的伤口,然后他就像缝衣服那样,将郑蔚的伤口缝合。 前胸后背,甚至是伤口里面。 每一针胡珊兰都觉着仿佛扎在自己身上的疼,可郑蔚却仿佛真的死了一样,一点反应都没有。一直等到处理完伤口包扎起来,洗了手就要出去,胡珊兰期期艾艾的追着: “先,先生,他……” “能醒就能活。瞧着年岁轻,身子可不好,这一身伤患,再不好好将养,活了也妨碍寿数。” 他唠叨着走了,胡珊兰揪着的那颗心算是放下了一点,屋里只剩她和郑蔚,她回头看郑蔚好半晌,才去角落铜盆那打湿帕子,给他擦身上脸上的血污。 郎中的话在她心里想着,郑蔚哪一次受伤,都是和她有关。 当初在郑家后花园,哪怕算他活该,可那时候他却也是在拼命的护她。 多矛盾的人,多复杂的人。 她慢慢的给郑蔚擦着,午时有人进来送药送饭,还有一小碗补汤。胡珊兰先喂郑蔚,但几口下去都从嘴边溢了出来,胡珊兰静静的看着郑蔚,药吃不下去,郑蔚是熬不下去的。她试图叫醒郑蔚: “郑蔚,郑蔚。” 他毫无反应,她又道: “把药喝下去好么?” 但就是喂不下去。 胡珊兰这时候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了,她想了想,扭头去找郎中。郎中正在偏房吃饭,听她恳求,闲闲道: “口渡呗,这种时候了,还瞎讲究什么?” 胡珊兰顿了一下,就道谢走了。郎中忽然生了兴致,丢了筷子悄悄跟着,就见胡珊兰含了一口药,就朝郑蔚渡去。她小心翼翼,但药还是顺着他嘴角都流出来了。 胡珊兰急的红了眼眶,那郎中啧了一声出来,胡珊兰立刻垂头,郎中便抽了根银针出来,上前在郑蔚身上扎了几下。 “呐,只管用半刻钟,你得快点。” 胡珊兰立刻去喂,果然没有再溢出来,只是流下去的很慢。胡珊兰急的满头生汗,半刻钟过去,只喂下去一半的药,补汤更是一口没吃。杜先生好心提点: “这针,是不能一直用的,对他身子无益。嗯,不过口渡倒是快一些。下次你再试试?” 胡珊兰垂头道谢,杜先生就笑着走了。 他们只停留了一日,就离开山坳,顺潞河乘船北上。 潞河以及两岸依稀还能看见曾经剿匪的痕迹。七八日下来,郑蔚并没有醒来,让胡珊兰担忧害怕,但每每摸着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