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大清早,谢府就不消停,不知发生何事,谢老爷在怒斥小谢夫人,奴仆装聋作哑,手也不停照旧做自己的活计。 实是习惯了。外面都说谢老爷疼爱少妻,弄个园子全帝京闻名,他们这些府里的奴才却知,谢家只求名望,自己编的佳话。 本以为没有婆母,过门就能管家,可哪知道日日要到丈夫面前站规矩,小谢夫人也是打落牙齿活血吞。 今个不过是用错一套茶具,谢老爷气得推翻了茶壶,茶渍都污了她新做的罩衫。 谢老爷气冲冲地走了,在下人面前闹个没脸,小谢夫人也难受的很。 身旁一个样貌普通的侍女靠上前,掏出一块崭新的绣帕去擦她身上脏污,“衣衫湿了怕受凉,夫人还是回去换身衣服吧。” 小谢夫人还缓不过神,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的指尖,“夫人别伤心了,小少爷还等您回去呢。” 小谢夫人叹口气,轻拍女子的手背。这个云雀,本是因为擅长养花被她看中,没想到为人贴心懂事,比家里带给她的几个陪嫁丫头还要合心。 回到院落,奶娘正追着儿子喂食,孩童一见母亲回来,啊啊叫着扑倒小谢夫人怀中。 小谢夫人叹口气,明明已经过了开蒙的年纪,却连话都说不流畅,旁人嘴上说有些孩子早慧,有些孩子晚熟,实际背后都笑她生了个痴儿,先头夫人的一双儿女五岁都可作诗了。 过门之前,她并不清楚先头夫人的事,这些年窥见一些,更是对谢老爷心生畏惧,对原配嫡妻都能如此心狠,若她有一日犯下什么错事,又该如何? 她娘家势微,奈何不了谢家,每日活的心惊胆战。 这么多年,愚钝如她也看出来,谢老爷是拿她和她儿子在与大少爷打擂,谢元朗无法对母亲的事释怀,这些年多番违背谢老爷。谢老爷只有两个儿子,大儿子虽不受控制但一身本事,小儿子年幼不说,可能还有些不足,明眼人早就看出来日家主所归。 小谢夫人揉揉儿子的头,小童生得倒是漂亮,笑起来眉眼弯弯。她原还有些想法,现如今也不敢想与谢元朗争些什么,只盼谢元朗指缝松松,让这孩子将来能好过一点...... 可她自己该怎么办呢?到底还要熬上多少年? *** 程玉在朝上与女皇说了要办女学的事情,太傅一党异常平静,似是觉得不论如何她都翻不出浪花,最为吃惊的人竟是石鸣之,他几乎日日跟在程玉身侧,从未听她提及一二。 如程玉预料一般,女皇并未反驳,只是问她招些什么学生,先生又请何人。 聊到这些,数道目光都聚到程玉身上。 她将与谢元清商议许久的想法缓缓道来。 这间书院主要招收两类学生,其一,如寻常书院一般,若有人家将女儿送来,便可在书院学习,学的是与男子一样的学问,不过免束脩免食宿,还可得银五十两,条件是无论考中与否,该女必须下场一试,若中途归家嫁人,需返还银钱并食宿所用。 五十两银子若省着些用,足够普通人家几年口粮,八两银子就可买一个顶好的壮奴,估计会有许多人家将女儿送来,故而学院设置门槛,不考识字读书,只看天资习性,过于愚笨的不成,过于怠惰的也不可。 这些程玉说到的,朝堂上的精明人并非想不到,见她无甚新意,一个个又收回目光。 女皇一针见血,“这般做确实可行,不过钱从何处来?” 程玉知晓经年战争,国库空虚,女皇多是不会出这个钱,纵使女皇允了,户部怕也是不安分。 想到户部,她瞟了季惊鸾一眼,不知他盯着她看了多久,就这么跟她的目光撞上。 她木着脸转头向上,“皆由公主府自理。” 这下朝臣开始小声议论,女皇简朴,公主皇子的食邑不丰,怕是不够负担。有些勋贵府上人口多开销大,会暗地里与商户接洽,做些生意找补。商户低贱,女子从商更是惹人生笑,莫不是这长宁公主也要走上此路? 女皇面色未变,不似这些臣子般胡思乱想,只一点头,放心交由程玉,当然,也没有提及予她什么帮扶。 她又道:“若依你所言,怕是会招收许多稚子幼童,学问可不是朝夕能成。” 这确实是此举的不妥之处,从头培养一个女子耗费时间太长,世人寒窗十年,纵使天资过人,也需数年功夫,根本赶不及来年的科举。这也是苏靖一党沉默的原因,他们有漫长的时间与她为难。 程玉站定,环视一周,又放平视线,“这些孩子为的是来日,故而还有其之二。” 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宝子们晚上好?(?)?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