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次她带上积蓄,带上仅有的地址,徒步走了老远到最近的火车站,动了买火车票北上的念头。 她想见儿子,却又怕自己的出现给儿子带来间语,给詹家带来不便。 再想想自己最初承诺过的,她只好打消念头。 比起这些,她最害怕的是儿子根本不想见她。 十几年后的某天,她在朋友的介绍下接了份临时洗碗工,那份差事是要去大饭店洗碗。 当天有豪门办婚宴,席开百桌,堆积如山的碗盘从水槽满出来,套上防水围裙也免不了全身溼,脚上的雨鞋倒是很防滑,挺管用。 就像落入泡沫海,皮肤在白花花的泡沫里泡皱,泡烂,她的双手被冷水冻到麻木,哪怕戴手套也没用,比起橡胶手套,歷经磨难的厚茧才真能减缓几分清洁剂带来的刺痛。 由于人手不足,她常常碗洗一半就得跑去更衣,匆匆忙忙卸下围裙,换上乾净体面的服务生制服,再赶忙奔去外头协助上菜。 就在婚宴的后半场为菜色分盘时,她无意听见来自舞台上的致词。 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,她抬头一瞧,就见西装笔挺的蓝祐坤站在台上。 四周景物剎时淡去,她情不自禁停下手边的工作,整个人就这么愣在原地,远目此生最重要的牵掛。 母亲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孩子,这瞬间,她眼中只有他一人。 祐坤长大了,祐坤结婚了。 她难忍眼眶泛红,见儿子获得幸福,她顿时觉得一切牺牲都很值得。 有那么一秒,她和祐坤对到了眼,她本能朝他露出微笑,但祐坤的视线却没有停在她身上。 那并不是基于厌恶而移开视线,而是彻底的陌生。 祐坤没有认出她。 上扬的嘴角褪为失落的抿嘴,她心头一沉,随后就见祐坤将「母亲」牵上台,当然是芳淑霞女士,在令人羡慕的拥抱后,他们母子俩一同迎接来自台下的掌声与祝贺。 轮到芳女士致词时,她才意识到远方那张属于亲属的大圆桌,没有她的位置。 站在那里的人,不是她。 被感谢的人,也不是她。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是,就只是个婚宴服务生,就只是名洗碗工,就只是陌生人而已。 即便如此,她还是搁下了工作,急忙跑去拿钱,她向饭店柜台张罗到红包袋,将那些北上用的旅费全部塞进红包里。 久候等到了时机,餐期间,不少宾客出入会场,前往洗手间,而她也终于在婚宴会场外等到了芳淑霞女士。 「不好意思,芳女士。」她成功挽留了芳淑霞的脚步,她双手紧张地捏紧红包:「我是吴慧熙,您还记得我吗?」 芳淑霞回头就是皱眉打量,倒想看看是谁叫住她。 见数年未见的吴慧熙现身于此,身上还穿了套可笑的服务生制服,芳淑霞回头就是冷笑,她打心底看不起捡破烂:「想不到居然是你,现在变成端盘子的了?」 面对酸言酸语,吴慧熙没花时间介意,反高兴芳淑霞没忘记她。 「有什么事?」芳淑霞眼中尽是鄙视。 「啊,这个。」吴慧熙恭敬地双手呈上红包:「可以麻烦您将这份红包转交给祐坤吗?拜託您了,我知道自己的身分不适合出现在这」 没等吴慧熙说完,芳淑霞直接打断她的语句:「给我注意你的用词,这里哪来的人叫祐坤?这里只有豪门詹家的詹正信先生,给我放尊重点。」 「对对不起。」吴慧熙随即弯腰致歉,她无意冒犯詹家。 「给我搞清楚,你才没有什么孩子。」芳淑霞的语气宛如冰晶雕琢的刺,字字扎在吴慧熙心头:「正信是我儿子,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归功于我,是多亏我们詹家的栽培,你以为跟在你旁边捡垃圾,他能办出这么风光的婚礼?」 「您说的我都明白,真的很谢谢芳女士对正信一直以来的照顾。」吴慧熙又一次鞠躬,她发自内心感激詹家让祐坤过上好生活。 吴慧熙刚直起腰桿,她手中的红包就被芳淑霞抽走。 芳淑霞当面清点红包里的钞票,她点完钞便白了吴慧熙一眼:「哼,包这点钱是瞧不起人?」 「银行已经关门了,我是北上过来工作,身上没带太多钱」吴慧熙满是歉意。 「我们不稀罕这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