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暄自及笄封昭阳公主后,还没在谁家府邸等过这么久。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,终于有丫鬟脚步匆匆而来,“公主恕罪,我家姑娘身子不好,让公主久等了。” 朱暄点头示意不妨事,跟着丫鬟进后院。 穿过几条长长的抄手游廊,又拐了几道弯,再沿着一汪湖泊穿过柳树阴,空气霎时凉爽,这才到了定国公小姐莫文鸢居住的院子。 丫鬟送至院门口,留下两壶清茶,便自退下。 朱暄进内堂,屋角各处都摆着冰桶与鲜花,用风轮吹起芬芳凉气,更是沁人。 然而比花香还醉人的,是眼前肤白胜雪的娇弱美人。 美人一身素白长衣,盈盈下拜,朱暄忙伸手扶,指尖刚触到外裳就被躲开。 是个冷性子美人。 “文鸢见过昭阳公主。” 美人声音低沉微哑,面色苍白,的确像是病中,朱暄笑道: “莫姐姐这儿好生怡人,怪不得你不肯出门,外头酷暑,屋子里竟是堪比春夏,我以后可要常来叨扰。” 她先放下身份,莫文鸢也不好过于客套,只表情淡淡引她入座:“只怕我这里过于粗陋,配不上公主。” 行礼时还不觉什么,她这一起身,朱暄不禁讶异,莫文鸢身量高挑,竟比自己高了大半头,果然武将家中都是高个子,实在让人羡慕。 莫文鸢掩唇轻咳,“不知公主骤然造访,是为了何事。” 朱暄哪有什么正经事,她也不能说她其实是来抓小辫子的,嘴上嗯嗯啊啊,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,胡乱找句子寒暄。 “屋子里这么多风轮冰桶,莫姐姐却穿着长衫,还像冬衣一样裹到下巴,不知到底是冷还是热。” 说者随意,莫文鸢捏着帕子的手指却骤然攥紧,朱暄余光看到,不禁纳罕,她说错什么了吗? “我一贯如此,因此不爱出门。” 朱暄想了一下,若是这位定国侯小姐出门也要这样,冰桶风轮长冬衣的酷暑出行,只怕十个定国侯世子的俸禄都供不起她一夏天的用冰消耗。 她又道:“好在如今世子回来了,姐姐也可以安心了。” 朱暄自觉这句话说的四平八稳,谁料莫文鸢听后又是手指一通乱绞,目光闪烁,活像是心烦到难以忍受的程度。 “啊?嗯……安心,对,安心。” 她心烦意乱,拿起茶杯就往嘴边送,忘记这茶是刚送上来的,还有些烫,她又喝得急,一下子呛住,咳得上气不接下气,胸口白衫也打湿了大片,显露出平坦轮廓。 这是……狐狸尾巴? 道行未免太差。 朱暄目光如炬,手里拿着帕子靠近。 “莫姐姐怎么这么不小心,衣裳都湿了,是世子回来了,姐姐太高兴吗?” 她出手如风,直接探向莫文鸢脖颈,一摸当即变色。 后者躲闪不及,美丽的面庞布满仓皇。 朱暄一不做二不休,径直扑上前,大喝: “九霄进来!” 门应声而开,九霄持刀闯入,只见自家公主将定国侯小姐狠狠压在身下,骑在“她”腰间,一手牢牢按着脖颈凸起喉结。 “你不是莫文鸢!你是个男的!快说!你是什么人!” · 皇宫 歌舞升平,丝竹声声。 “世子,皇后娘娘请去见驾。” “烦请小公公带路,臣这就来!” 定国侯世子饮尽盏中残酒,微晃着起身。 凯旋庆功宴,难免喝得多了些,但他一向谨慎,且又是海量,因此思维还算敏捷,不过三分醉装成七分罢了。 皇后要见他?为何? 难道兄长出了纰漏? 不……兄长信里明明说,他自从男子特征显着后已不再入宫领宴,平日也多住在京郊,甚少与人来往,府里就连近身丫鬟都没有,怎么可能会有风声传到皇后那里。 那又是为何? 莫文渊——确切地说——是莫文鸢。 若是上辈子有人告诉帝国联盟的莫文鸢上将,她以后会被迫以男人的名字身份行走,时刻防备被人发现自己的真实性别,甚至连功勋都无法记在自己名下,她定会笑得直不起身。 男人? 哈!男人也能打仗吗? 男人懂什么是兵器什么是战术?懂虫族的进攻思维与巢穴弱点? 简直贻笑大方。 男人就应该乖乖在家里做饭照顾孩子,相妻教子岁月静好,将前线交给女人!让女人来保护! 上帝给了他们更大的力气和更愚蠢的头脑,是为了让他们进行需要体力而非脑力的劳动,比如做家务,清扫街道,洗飞行器,等等。 若是将枪械这种精细物品交到他们手中——哪怕只是帮妻子擦一擦枪——只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