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母均前后崩亡,这本无此孽缘的姐弟二人,未来命运也有些迷离恍惚,景珺担心孩子,便下旨让道易二家为孩子们祈福和占卜。 宫闱间起清香,立仪仗,望之便神情肃穆。让作法道士震惊的是,有天一个衣着妖异的女巫径直闯进了这片道法庄严之地。她的衣裙灿烂得有些刺目,如同浮在暗湖上不惹尘埃的落花,肆无忌惮地冲破了所有隐晦的心思。 坐在蒲团上的皇帝抬头仰望自己日夜供奉的佛像,随后又无力垂下眉目,长叹了一声,手指触到地面,有一下没一下随意叩击着。 “秉全,郑菟在哪里?” 旁边年轻的宦官连忙放下手中添香的活,恭敬回答道,“她最近被皇后喊去了,也许就在中宫。” 微弱的叩击声顿时停止了。秉全耳尖得很,立马捕捉到了君王的变化,内心不自主忐忑起来。 “中宫么……” 景珺很久没来过中宫。一到中宫附近,他就望见大片大片的夹竹桃,花桃茎竹附近衰颓的潮湿气息到处飘摇。紧接着,被霭风送来的密实香气让他有点心慌,这不是活人该闻的香。他随手掐去了几朵最大的花。路上的石板软烂得有些塌陷,四周都是湿滑的苔痕,他脚步不是很稳。 他遣散了宫人。跟自己的皇后在一起,不需要旁人在场。 但中宫太过于安静了,这种近乎无人的情况,又让他渗出几分对望仙阁的回忆。他曾无数次惴惴不安地在空旷的阁楼里来回踱步,与金雀觚棱下,那随风自嗟的九子铃和成一曲追魂的逝歌。 屋内有女子细细的呜咽和似哭的呢哝。景珺叹气,拨开迷昏的云雾,“皇后平日也如此爱玩么?”随即推开了门,他波澜不惊地看着皇后和床上的女巫。 “陛下,您真是会发掘人才。郑菟不仅会卜卦献诗,还会各种奇器妙术。可真是一个宝贝呢。”容南莲稍拢衣服。 郑菟大气都不敢出。自己今天,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。 景珺动了动嘴唇。“将她逐出都城,非诏不得回京。” “那我呢,陛下。”容南莲依旧笑盈盈,双乳微颤,半分不见胆怯。 “你……”景珺走向前去,无奈道,“把嘴张开。” 容南莲笑道,“是什么毒药呢?陛下可以告诉我嘛。” 指尖碰触到湿热舌头,他不作声地温柔玩弄着容南莲的口腔。等容南莲瞳孔震动时,景珺冷漠地将几朵夹竹桃粗暴地塞入她的嘴里。 “吐出来几口,就再吃几朵。皇后挚爱此花,想必能以花为食,填肚馈肠。” 不再看已经浮现痛苦的皇后,他又转头看向郑菟,“你这几天只要完成朕的命令,就可安全离开,如果不能,就用你来完成你平时作的巫术。” “是……陛下。” “把她绑住。” 郑菟不明所以,但皇帝实在恐怖,便硬着头皮用死结把容南莲手脚捆住。 “你,跪在床边。” 她猛地抬头,尖叫,“陛下!” 景珺抱起容南莲,她的双眼已经涣散无神,气息急促,但他十分满意。 珠帘轻垂,纱幔静落,女巫呜咽啼哭,而帝后于中宫恩爱。寂寞凋敝的莲池,其深处的污泥翻滚狰狞,将孕育来年拨叶出水的无尘芰荷。此刻血溅枕间,倦鸟惊去,底下夹竹桃舒展开来的花叶也不自觉悄然枯坠。一霎间,皇帝掀帘而去,留下长久的烙印的痕。 回去的时候,衣冠不免粘上淫靡的浓香。景珺特意换了身衣裳,好不让孩子们呛住口鼻。 这一儿一女,名义上是皇后所出,但皇帝力排众议,自小把他们带到身边,看他们长大。景元绮听见是耶耶回来了,牵起弟弟的手就朝门口奔去。景明文会走路但并不能把握力道,幸亏抓姐姐的手抓得紧,才在路上没有被她带跌倒。 “耶耶!”景元绮兴奋大喊,声音让远处景珺不自觉加快脚步。他不禁微笑,直至走到女儿跟前,一把搂抱起小小的景元绮。 “阿琦,今天做了些什么呢?跟耶耶说说吧。”景珺望着女儿红彤彤的脸庞,轻声道。 景元绮思考了一瞬,四处张望寻找弟弟的身影,这才发现景明文被秉全抱着,一双澄洁的眼睛一眨不眨,就那么看着自己的父亲和姐姐。 她高兴地说,“今天跟阿归去养花了。然后学会写了很多字……” 入了内室,景珺在景元绮的指引下发现了那株菊花。他并没有太过在意。花盆是宫人弄来的,然后姐弟俩铲了些土,又洒了点水,如此幼稚的种法,能不能发芽都是一个问题。 今天实在疲惫,景珺没有在他们这里待太久,不一会儿就去歇下了。 景元绮和景明文就这样过了五六日,才知道母亲重病的事情。景珺见皇后的病情逐渐引起朝野议论,才决定带姐弟稍作看望她。 中宫经年长燃的香也倏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