梯旁边的「自动贩卖」机里,那台是专门为「用户」免费戴上「隐形眼镜」的机器,装上之后,它会连结体内的身份晶片,开啟「脑际网路」,进入虚拟世界。这种隐形眼镜式的「萤幕」使用期限通常是两个月,戴在角膜上,直到自体吸收之后,再戴上新的即可,这些都是由製造虚拟企业所提供,只要申请为该企业的的「用户」,便可享终身免费索取的服务。 虚惊一场。原来是因为这傢伙的「隐形眼镜」到期,被自体吸收而看不见「画面」,幸好什么事也没发生,林墨松了一口气。 他下意识的也确认了一下自己「萤幕」使用的期限。还有半个月,放心了。 林墨在黑白猫指定的城市下车,下意识摸了摸两个眉头间,体会晶片植入处的微凸感,继续按照导航前进。 他来到一栋纯白色的建筑物前,那建筑外观看起来经歷过不少流血衝突和轰炸,貌似残破,但结构看来尚为坚固,窗子还有灯光投射出来,感觉里头有人在活动。 突然,一块倒在大门旁的锈蚀招牌,引起林墨的注意,上头的字极为模糊,得花费数秒鐘才能辨识出来:「慈仁医院」四个大字。 林墨进入大厅。大厅上方却横跨着较新的匾额,写的单位不是医院,而是收容慢性病患的「养护所」。 一连串「嵌载」在建筑里,无单一形状、能同步移动的机器群──「智能警卫」,在闸口将他拦下。 它以语音兼文字投影的方式要求林墨出示个人纪录──这是每一个在真实世界活动的人,进出公共场所会被要求的表态;经过身份清查之后才予以放行,如果拒绝核对,隐藏在挑高天花板的巨大机械臂便会落下,将闯入者「打包」,丢到门外;就算遭到攻击,隐藏在墙壁中的防御武器从轻量的化学喷雾、再到一秒就能让人魂归西天的雷射刀,一应俱全。 林墨没有任何探视病人的权限,但是他将黑白猫给他的密码输入,自动门便自动开啟。 他按照导航进电梯上楼,在昏暗灯光下,走过两侧病房紧邻的过道。 每个病房门口掛着老旧的液晶面板,显示每一间病人的病状,举凡身体不可活动或活动困难、或为了减轻痛苦的癌末病人、神经退化性疾病、中风完全瘫痪……各种有闭锁癥状的病人,都在其中。 林墨透过病房掩映的门缝中,看着那些僵而不死的病人,忖度银心可能「最糟」的状况。 终于,林墨在一间写着「第三类」──「渐冻人」的病房前停下来,核对「脑际网路」里显示的位置之后,开了门进去。 病房内并没见到任何医疗人员,只有三张嵌有检视脑活动维生器的病床舱,病人躺在透明的舱内,就像睡着,安静待着。 再次透过黑白猫给的骇入程式,扫描其中一名脑部受创、花甲之年的女性,「看见」她在体验农家乐的生活,捉螃蟹、赶鸭、餵鱼……她不是银心。 林墨再对接另一床满头苍发、身份显示在真实世界只有十五岁的少女,她正在珊瑚礁上头,与五顏六色的热带鱼、千奇百怪的海中物种一起悠游于海中……那也不是银心。 而最后一位靠近窗边的病人,是个双眼半睁、年近半百的男人,他脑中的活跃度是三个人当中最小的,林墨「看见」他穿着黑色的蕾丝连身洋装、颈部系着红缎带,正在为她即将演奏的竖琴调音……很巧,他就是在「阳安」河岸边的管絃乐队中,曾经给他打赏、与林墨眉目传情的少女。 这三个人都不是银心。 此时,病房角落的窗帘被拉开,一名穿深蓝色工作服的巡护转身,她有一头长长的、柔顺亮丽的黑发,却用一根随地都能捡到的弹力绳,马虎地束成一綹低马尾,往靠窗的男病人的「床舱」走去。 她没发现病房内有其他人进入,林墨刻意不发出声响地观察她。 女人俐落地将手中的「维生液」注入该病人睡舱的转接注射器内。注射完毕之后,再弯腰将转接器折起,收进舱体的下凹处。 当女人起身时,林墨发现她的背无法挺直,即使身形尚且年轻,姿态却犹如上了年纪的老人──那是长期弓身劳动造成的体态。 「你是……银心?」林墨在「隐形眼镜」里导航的目标,是眼前这个年纪大约三十初头的女人。 这名巡工没有抬头,光是听到林墨的声音,就紧张地将脸颊两侧的发丝尽可能遮住自己的脸,想衝出病房。 但是林墨用轮椅迅速挡在她面前,道:「我说了,我不在乎你的样子。」 女人低头不发一语。 良久,她才缓缓转身,露出灯光照射下的脸孔;一双林墨认得出和虚拟世界中,银心同样的丹凤眼和颇具个性的双唇,却伴随野火烙过大地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