底是怎样的大事,能把人转变得天翻地覆。 她骨子里流淌的是凉薄冷清之血,只要与她有关,与她在意的事有关,掘地三尺也得查出来。 “你就放过一个死人罢。”王氏掩面哭泣,“大姐走得早,早入轮回从头做人了。大姐坟头荒草丛生,你竟还执念于此。” 想到动情处,崔沅绾眼中也蓄着清泪。想来这世间也只有两人能叫她落泪。 一人是她娘,一人是她郎婿。 崔沅绾用力掐着指腹,不断警告自己,莫要让所谓母女情耽误大事。何况只是她自己眼里的情意,在王氏眼中,她早成了一把好使的刀剑了。对待刀剑,何须用真情? 重活一次,她若还顺着王氏的意走,下场与上辈子会有何不同? 用身子上的痛逼着自个儿头脑清醒,崔沅绾看着面前边哭边嘀咕的娘,心里道了句歉。 崔沅绾把手绕在身后,使着巧力,将缠在手上的布弄得松松垮垮。 “娘回我一句,是不是只要慕哥儿好,女儿死也不足惜?”崔沅绾声音悲戚,绝望问道。 提到慕哥儿,王氏眼眸便亮了起来。哭声渐渐止住,防备心渐渐升起,王氏靠着廊柱,捂脸偷瞧着崔沅绾。 看来这话并不能激怒她。崔沅绾抱手倚柱,“既然说到慕哥儿,那我也不对娘做隐瞒了。” “姊弟连心,我的心头血确实能止慕哥儿身上的毒。不仅能治好慕哥儿,还能叫他从此百毒不侵,长寿无忧。”崔沅绾冷声说道,“只可惜,治病的好时候已经过去了。昨日剜心刚刚好,今日纵使折上我这条命,慕哥儿也会落下病根,毒不时发作,会跟着他一辈子。” 最平淡的语气,却给人下着最歹毒的宣判。 “你说什么!”王氏冲过去,揪着崔沅绾的衣襟,睚眦欲裂,恨不能把她吞吃入腹。 “是你跟我说此毒无药可解的!”王氏唾沫星子喷了崔沅绾一脸,把她抵在廊柱上,大声说着恨意。 “你是他的亲阿姊啊,他才多大,你怎能下此毒手!”王氏身上戴着玉珏,腰间缠着宫绦,随着她激愤的动作,一下一下地甩到崔沅绾身上。 王氏对崔沅绾说着最恶毒粗俗的话,自然没注意到崔沅绾的伤手在往她那块玉珏上抵,更没注意到不远处走来的两道身影。 “你真是连狗蛋子都不如!为什么中毒的不是你,为什么要死的不是你!” 王氏尖叫着掐着崔沅绾的喉咙,疯了一般,什么都不顾。眼前人不是她怀胎十月生来的孩儿,而是上门复仇的仇人。 疯妇自然没注意到崔沅绾的小动静,也没注意到崔沅绾正逼着她往连廊边的莲池走。 “刺啦。” 布条被玉珏划破,与宫绦纠缠在一起,伤手无法抽离开,随着王氏发狠的动作,缝合好的伤口被玉珏刺头处无情割开,痂断肉绽,鲜血如泉水一般,染红了布条,把宫绦染得更艳。 “你替慕哥儿去死,你替慕哥儿去死……” 从始至终,崔沅绾都未做反抗。脖颈被王氏掐红,伤口裂开,鲜血迸溅,她依旧没有推开王氏,任她发疯。 眼眶里蓄着的泪总算落了下来,一滴一滴划到王氏青筋凸显的手上,仿佛受了刺激一般,王氏边哀嚎着,边把崔沅绾的身子往廊柱上撞。 身后好似有人朝这处跑来,昨日今天,情景交融。 到现在,王氏都觉着头皮还疼着,脸上肿意未曾消除。她本该是端庄大气的主母,她本该有郎婿疼爱,有小婿尊重。可她眼下一无所有,都是因为这个女儿! 王氏脸上横肉大颤,眼前再看不清人来,她的脑乱成浆糊,只知道这点惩罚还不够。 “砰!” 崔沅绾的头狠狠撞向廊柱,额前立即出了血。 沉闷的响声如惊雷一般唤醒王氏,她蓦地松开手,她的惩罚到此为止。 下一刻,她亲眼看见,崔沅绾身子一歪,径直倒向身后一方莲池。 那是府里蓄水最深的莲池,无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