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难过痛苦,不就是为了免于自己往后的悲伤吗? 那么,找不找回来是不是真那么重要,他真的不知道。 闭目倒靠在椅背上,捧着杯子的手垂放上在腿上,脑部神经还微微抽疼着,忽地裤管有点小骚动,像是被什么东西扫到似地微摆了下,接着来回摩擦。 初善雨睁眼查看骚动的原因,却看见了一隻黑灰混合的米克斯猫咪,摆着长长的尾巴撒娇似地在他的腿边乱蹭。 他将茶杯摆在桌上,伸手将猫咪抱入怀里,牠像个不怕生的孩子伸出舌头舔上他的指尖,肚子呼嚕嚕地发出声响。 方照将长发随意扎在脑后,湿润的双手在裤管两侧来回抹了一下,然后坐到初善雨身旁的空位,伸手搔了搔猫咪的下巴,让牠舒服地闭上了金绿色的猫眼,沉醉其中。 「牠叫绿绿,眼睛是金绿色的,有看见吗?」方照姿态亲密偎在初善雨旁边,伸出去抚摸绿绿的手从方照背后看过去,像是将人带猫一齐揽入怀中。 初善雨没有回话,就是一直看着被主人抚摸到舒爽闭眼满脸信赖的猫咪,这样子的画面意外的像一尾忠犬摇晃着尾巴在接受主人拍头安抚,那样的幸福,很微小,却是能一直惦记在心头上的浓郁。 「牠的个性很像狗,」方照对上初善雨疑惑的双眼,「当你回家的时候牠会从房间衝出来,乖乖坐在玄关的鞋柜上看着你,喵喵叫、摇尾巴。」 方照会养这隻猫的原因很简单,牠只是慵懒地坐在行道树下,用牠那双金绿色的猫眼看着每个从牠身边擦身而过的人们,偶尔几个会停下脚步,摸摸牠的毛、牠的头,搔搔牠的下巴,说声好可爱又继续前行。 已经沾染社会人士冷漠气息的方照,那天来回最起码两趟以上,总计看过绿绿不只四次,下了班拖着疲惫的身躯经过那棵树,绿绿依然坐在树下。虽然姿势已无下午时的挺拔,金绿色的瞳眸在夜色下显得迷幻,鬼迷心窍似地,他蹲下身子逗弄牠的小耳朵、小鼻子、小爪子。正当他起身打算离去时,牠叫了,虚弱、略哑的叫声是那么的可怜,音调像是在叫他。 内心陷入天人交战,不到三秒,他回身抱起绿绿,开始了为期不到一个月的同居生活。 然后他想起年幼午后的老狗,和遇见了有着同样眼神的初善雨。 眼睛真不愧是常人所说的灵魂之窗,最能令人着迷且难以忘怀的也正是眼瞳和其中传达出来的讯息。 他伸手将初善雨的脸庞往自己的方向带,四目交接的下一秒,或许是他自己的妄想也不一定,他看见来自对方眼里的默许,低头吻住那片薄唇。 密密廝磨。 当他的舌尖退出他的口腔、离开他的唇办,气氛產生微妙的变化,不带旖旎、不带情慾,是带着温情般流水的缠绵媚意。 他们凝视着对方,时间漫长到初善雨怀中的小猫挣扎着要下地,胶着的视线才分开。 他重新安抚绿绿,让牠乖巧的待在怀里。 「有人等门的感觉很好吧,即使只是一隻小猫。」目光巡视着屋里的摆设,流露出一丝寂寞。 小小的套房、昏黄的灯光,看得到夕阳的小阳台,和一隻每天会为他等门的小猫。 心底有一种隐隐约约难以抓牢的期待感。 夜深时,房内的灯光关闭,在闃黑的空间里目光总是不自觉停留在玄关的门板上。 初善雨从来不是笨蛋,他猜那个被压抑在深处的记忆一直在期待某个人推开那扇门,然后说他回来了,赐予拥抱与温暖。 可总是落空。所以他强迫自己的记忆去习惯落空带来的失落感,同时也抱怨着,遗忘记忆那样的不乾不脆,令人难过。 现在,遗失的记忆告诉他,那些心底抱怨的、等不到的、满怀期待的只要抓住机会,就能获得。 ──就能获得。 然后他仰起脸看着他,深处闪耀着期待。 让小猫从怀中滑到腿上,右手勾回退开的人,对准回吻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