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先生彭学敏的密令后,默默不语,沉思良久。见相公杯中的茶水未动,英子便走过去倒掉,换上一杯热茶。桑维翰看着英子的脸,长叹一声,似有几分苦痛。 英子见丈夫如此表情,知道丈夫又遇到难题了。丈夫身为大晋相国,遭遇困难是再常见不过的,但每一次面对困难,丈夫的选择和决择都是悠关国计民生的,稍有闪失,轻则百姓受苦,重则国家犯难。英子深感丈夫肩上挑有千斤重担,对丈夫的饮食、起居都照料得细緻入微,体贴周到。 “英子,你坐下吧,为夫想跟你聊聊。”桑维翰平静地说道。 英子吃了一惊,丈夫日日忙于国事,家中事无巨细从未过问。再说,英子本着妇人不干政的规矩,儘量跟丈夫少说话。 英子不由自主地在丈夫的身边坐下。只听桑维翰说道:“夫人,为夫这次遇到难题了,也许是大难临头了!” “夫君,凭你一身雄才大略,还有过不去的坎么?再说,当年在北国时,夫君在穷途末路时,不是也逢凶化吉了么?再怎么样,现在夫君已身为大晋宰相,形势总比当年强吧!”英子疑虑地安慰道。 “哎,夫人不知呀,为夫这次才真是走到穷途末路了!要么国破,要么家亡,没得挑了!夫人,是国破,是家亡,为夫只想听你一句话。”桑维翰绝望地说道。 “夫君,果真事急如此?”英子急切地问道。 “前日恩师彭先生传书于我,要我与大将军杜重威暗通契丹,灭大晋,立新朝。”桑维翰无奈地说道。 “夫君,此事万万不可!十年前,先皇引契丹大军覆灭大唐,没成想契丹军皆是虎狼,先在晋阳杀人劫掠,后到洛阳杀人放火,京城洛阳十室九空,至今尚未恢復元气。若此次契丹大军再来汴梁,我汴梁必成人间地狱。再说,彭先生本是读书人,当思报效朝廷,救济天下苍生,怎么想着要做乱臣贼子,还要黄袍加身?”英子气愤地说道。 “哎,想必恩师是聪明一世,糊涂一时。也不知是他自己的主意,还是受了他人的教唆,做下如此荒唐事。”桑维翰叹道。 英子劝说道:“夫君,不如你好生劝说彭先生,要他别做这荒唐事了。他要想做官,你就奏请皇上封他个节度使什么的,不也能享一世荣华,光宗耀祖吗?” “这倒是个好主意,但就怕先生不听劝呀。”桑维翰疑虑地说道。 “夫君先试试吧,看彭先生答应不答应。彭先生答应了就好,不答应的话,再谋他策。”英子说道。 二人正说话间,忽有下人来报,说有一彭姓故人求见。 桑维翰急忙起身出门相迎。 一阵寒喧,桑维翰和英子把彭学敏请进大厅上座。 “维翰,为师传书可否收到?”彭学敏问道。 “先生,学生确已收到。”桑维翰答道。 “彭先生,契丹人皆虎狼之徒,万不可引狼入室呀!”英子急忙应道。 “嗯,我在跟维翰说话呢。”彭学敏摆摆手,示意英子不要插话。 “先生,先生——,学生虽愚笨,但也知道孝义为重。学生一向唯先生之命是从,不敢有丝毫怠慢。”桑维翰说道。 “那就好,好就好,维翰不忘孝悌,为师就放心了。”彭学敏得意地说道。 “不过——,先生知道,学生这半生都在与契丹人打交道。这契丹人吧,唉,洋人毕竟与我中原人大有不同。”桑维翰为难地说道。 “有什么不同,说来听听。”彭学敏问道。 桑维翰呷了一口苦茶,答道:“唉,这契丹人向来以上国居之,对南人总是瞧不上眼。册封南人做皇帝吧,非要让南人降一辈份,做他的儿皇帝,另外还得年年进贡。大晋这几年连年旱灾,但进贡的物品是一丁点也不能减免。” “维翰,你要眼光看远些。首先,儿皇帝也是皇帝,是皇帝就有皇帝的尊贵。要说进贡呢,我中原百姓腰带紧一紧,少吃一口,也就够了。再说吧,紧的是百姓,总不会轮到你宰相也挨饿吧?”彭学敏解释道。 “先生,契丹人一到中原,他要杀人放火,四处劫掠呀!”桑维翰看是急了。 “唉,那有什么。人家能叫你做皇上,你怎不能一毛不拔吧,所谓杀人放火、四处劫掠,权当做皇上付出的本钱吧。”彭学敏辩解道。 英子一听彭学敏如此说法,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,怒道:“妇人尚知百姓乃衣食父母,彭先生竟然漠视百姓如芻狗!礼义廉耻,国之四维;四维不张,国乃灭亡。彭先生想再立新朝,莫非只是贪图做皇帝的快乐?” “维翰,莫要偏信妇人之言,落得个人亡家破,追悔莫及。为师问你,你到是从还是不从?”彭学敏亮出了底牌。 桑维翰扑通一声跪地,哭道:“请先生恕学生不能忠孝两全,学生生为大晋臣子,死当亦为大晋鬼魂!” “也罢,孺子不可教也!”彭学敏起身拂袖而去。 桑维翰和英子怔怔地看着彭学敏远去的背影,茫然不知所措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