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前几十万地砸成本,如今一周千把块的产出怎么看都有种讽刺的意味在。 陈朱刚从更衣室出来。甜美干练的经理看见她,拿了块慕斯小蛋糕出来,盒子包装都是现在的她吃不起的既视感。 经理看出她的犹豫,笑笑说,今天剩下来的。紧接着又补充,这么晚路上小心。 她接过后道了谢便告别离开。打开手机回着不停闪烁的消息,陈湾的信息就是在这时候进来了。 是一段小小的视频。交缠而露骨的两具身体在冲撞,蓝牙耳机里男人熟悉的嗓音化作急促的喘息刺穿她的耳膜。 餐厅经理正在安排侍应的交班工作。眼角余光一瞟,瞬间吓得失了脸色。 “陈朱!小心!” 那个清薄的女孩就这么摇曳坠落,一个错脚从水晶灯映照的旋转楼梯滚了下来。 手机屏幕摔得稀烂。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陈朱想到的是,她一直追随的少年原来长大了。掌心温厚,指节修长纤细,他吻着那具风情摇晃的身体,却迷恋地喊着朱朱。 可是,他明明知道朱朱在哪里。 妈妈总恨她太过懦弱,说女儿,今时不同往日,从前有家里,可如今有什么?你总不能永远长不大。 好与不好,唯一懂得对抗风雨的办法,只有自我容纳与消化。哪怕生命之中出现不能承受之重,亦只会遗忘和逃避。 可她就是这样一个人。自小接受的教育,识人、接物以及长辈言传身教教予的懂事和忍让。 生来坚韧,没有锋芒。 原来,连这样的她亦会遭人厌弃。在成长的岁月中,只能愈发活得诚惶诚恐。 陈湾说,我比你只是差了一个患有疾病的身体。如果我有你的健全,你完全是可以被替代的。我会证明给你看。 她证明了。 也许每个人都应该是无可替代的,唯独陈朱和陈湾不是。 既然这样,陈朱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? 醒过来后。 在医院里,经理姐姐看着医生在陈朱的伤处小心翼翼敷药,一脸余惊未定地关怀问道:“痛不痛?照了片子,万幸没有骨折脑震荡。你真是!游魂似的,喊都喊不住,也忒不小心了。” 她离远看着,吓出了一身虚汗。 细白的脚踝明显高高突起淤青红肿的一块, 陈朱吸吸鼻子说没事:“就是可惜姐姐给我的蛋糕。” 不想麻烦人,上完药,穿上大衣,临走时就问医药费多少钱。 经理耐心说:“你就安心养伤。医药费的事就别操心了。你在餐厅里受伤了我责无旁贷。”最后打趣着,“别太感动哈!姐姐人美心善对谁都好。” 陈朱站起来,一瘸一拐,感动得哭了,鼻尖红红的,“姐姐,你以后往我兼职费里每个小时多加十块就更好了!就510块,要不凑合520吧。” 餐厅经理乐了:“就你嘴贫。” 临走时,她不知道从哪里变魔法似的又拿出个慕斯蛋糕。 陈朱说:“今天西点师怎么剩这么多蛋糕!” 经理说是呀是呀,回头扣他工资。 看着陈朱的背影,忽然凝声喊住她:“陈朱,生日快乐。” 是代他人转告予你。 “谢谢!” 看她拐过长廊,进了电梯。餐厅经理刚想打电话给Mary,就看到手机上小姑娘转账进来的医药费。 一下子就无奈地笑了。 陈朱从碎屏的手机里看了一眼吴潜的聊天框,是今天零点那一条每年都会准时发过来的生日快乐,心境一下子仿佛苍老了十岁。 长大就是这样的吗? 走在马路边,迎面一个醉鬼冲撞过来。她陡然被推倒,跌在地上。没来得及心疼二次浪费的蛋糕。赶紧过去看正弓腰呕吐的女孩。 舍友满身酒气,红通通的一张脸。彼时已经醉眼朦胧,身子摇摇晃晃地哑着声给她道歉。 等看清楚陈朱的容貌后,柔嘉嗷地一嗓子扑进她怀里哭得肝肠寸断。 “小白花,老子被三了!个王八羔子呜呜呜……” 陈朱抱着她,抬头看向城市灯光映照着依旧漆黑浓稠的夜空,良久,幽声说:“那还是你比较惨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