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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觉得梦想重要,还是家庭重要?」

    「最重要是你快乐不快乐。」——这就是陈秋的答案,不只是答林春的问题,亦是他自己的人生态度。

    香港的大学每年都有所谓的openday,亦即是informationday。每家大学的openday日子不同,共通点是所有的系都会派些人出来守住摊位,为来参观的中学生解答一些与科系相关的疑问。这些openday,林春前后去过两三次,但所带来的衝击远远不及一个校内分享会大。

    这分享会使林春意识到,他是应该认真去考虑自己想读的系了,因为迟一点就要交jupas的廿五个choices。什么是jupas?jupas是一个政府核下的系统,替平民子弟分配大学学位。一般学生都是经jupas入大学的,他们需要在十一月至二月期间,放上二十五个选择,也就是依次放上自己最想进入的学系。

    到了高考alevel放榜后,会有一至两天时间再让大家修改那二十五个choices,然后电脑系统便会依你的高考成绩,将大家派到不同学系。当然,这个系统以成绩为依归,考得愈好,就愈有机会进入理想的学系。

    林春事后想来,那二十五个choices其实可以乱挑。他成绩一向不错,那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派到前几个志愿,即是第六个志愿打后的都可以胡选了。事后,林春获派第一志愿学系,那时他才感叹,当天自己为了那廿五个choices前后烦了个多月,可真是个傻瓜。而陈秋只是认真选了头五、六个志愿,其他都是胡选,用了一两天就填好廿五个choices,事后亦真能顺利进入第一志愿的学系。

    陈秋看似没头没尾,做事马虎,可马虎得来又有其道理,终归能去到终点。而林春倒有点聪明反被聪明误,就是思前想后太多,做起事来优柔寡断,其实很多事情远比他所想的要简单。可这都是后话了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回校,同学就纷纷伏在案上,在一张a4纸上画着歪斜的方格表,列着不同大学的学系、录取分数的中位数及面试等资料,等着交给班主任「黑柴人」。黑柴人是教林春他们世史的老师,是个年纪尚轻、精瘦黝黑的男老师,平常与学生打成一片,上课时生动有趣,将沉闷的歷史混着潮语及俗话,说得显浅易懂。

    戴志佔了林春的位子,坐在陈秋前面,也认真画着方格表,林春轻轻把书包放在桌面,他才慄然抬头,抚抚心定惊:「吓死人!回来了也不说一声,像鬼一样飘到我面前、放下书包,书kai子,我心血少、不能多吓!」

    李旭坐在戴志旁,用间尺将一页a4纸分成二三十行,每行阔度均等,精密得像电脑绘图,却是一个系的资料也未填。林春问:「这表画得真好。可怎么什么东西都未填?」

    李旭尷尬地摸摸后脑,一脸傻笑:「未想好啊,只想好第一志愿,之后我都不知该怎么办。」说着,他拿支黑色墨水笔,以他那特有的方型字体,在上头填了一个系:c大新闻及传播系。

    「原来你想入我老哥的系!」陈秋踱到李旭身后,低呼一声,却不显得特别惊讶,他说:「难怪那天你抓住我老哥,十分详细的问了那么多东西。」

    「你这人不知变通,连做个project都要王秀明年年教一次,真能读journalism吗?要知道,传媒人的脑袋可得分分秒秒运转,你行吗?」戴志质问李旭。李旭坦然一笑,托托眼镜,镜片后一双眼睛明亮而清醒:「我倒不是没想过。怎么说呢,我的确是一个一成不变的人,但并不是我不想变,而是大环境不容许我变。好多时候我都会question自己:到底为什么我们要依循一定的规律去做事?

    「为什么游戏规则总是隐藏在生活之中,而不会光明正大列出来,但偏偏每个人都要遵守某种规则,才能在这社会上活下来。上了大学,我不希望再逼自己依一套规律做事,已经够了,都当了两年head-prefect,逼了不少学生遵守某套规则,我想跳出来。所以我想做一些特别的事,多接触不同的人事,扩阔一下自己的眼界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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