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来,我将这一季落下的文心兰花瓣装进柳绿色的网状小袋子里,打上白色的蝴蝶结。郑纬昕曾说,文心兰的另一个花语是隐藏的爱。 寒假结束。开学的第一天下午,我把小袋子放进上课用的侧背包里,踩上脚踏车,踩着一路喜悦的心情骑到学校侧门。把脚踏车停进熟悉的停车格后,我打开包包再度确认;勾起微笑,看着装有我重要心意的小袋子安稳地躺在包包的角落。 就是今天了,我要亲自将文心兰送到他的手中。 从车棚弯出来,本来打算抄近路的我,忽然念头一转,往另一条距离长很多的远路走去,原因是这条路径可以经过男生宿舍。 不见得能碰到郑纬昕,但我就是想碰碰运气,看会不会傻人有傻福。 这时,天空忽然「轰隆」一声闷雷。可恶,一定是在笑我别作梦了。 今天的天气阴阴的,一过中午天空就变成了黑压压一片。我忽然忘了自己有没有把摺叠伞放进包包里。低下头去拉开拉鍊,我往包包里翻找着,捞了没多久就在最底下捞到雨伞,松了口气,脚步正好绕过一堵高耸的灰色围墙,往右转。 右转就可以看见男舍了,我欣喜地抬起头,打算往门口搜寻那道熟悉的身影。 「……」得来全不费工夫,郑纬昕就站在门口。 伞自我手中脱落,鏗地一声将失神的我唤回。身体轻颤了下,我迅速地弯下腰拾起雨伞,整个人往回跑躲到围墙后头。 天色不佳,但宿舍的门口却耀眼非凡,不单单是因为郑纬昕这在那里。 还有一个娇小的女孩子,和他面对着面正笑吟吟地交谈。 她是谁?好漂亮、她好漂亮!虽然身高不高,脸蛋却比湛瀅还要美上一个层次,烫成大波浪捲的长头发系成公主头,脸上似乎画着淡妆,脚上优雅地踩着高根凉鞋,连穿着都相当有品味。 我悄悄臆测着两人的关係。就我所知,郑纬昕只有一个哥哥,所以那不会是他的姊妹……难道会是亲戚吗?还是以前的朋友?或者是学伴? 我告诫自己不能误会他,他们并没有什么过于亲暱的举动。 我观察了一阵子,却看见郑纬昕忽然回头走进宿舍,捲发的漂亮女孩则倚在门边的柱子上,朝四周顾盼着;过几分鐘后,郑纬昕再度从宿舍里踏了出来,手中多了令我无比讶异的东西──那是文心兰,以粉色包装纸包裹起来的文心兰花束,大得需要他用两隻手拥抱。 他将文心兰送给了女孩,不知道还说了些什么,女孩将花束接到怀中,一脸开心幸福的笑容……在我看来,却异常地刺眼,异常地,模糊…… 我开始掉眼泪,眼泪掉得很兇,就算我拚命用手背抹去依然止不住。将自己藏到墙壁后方,我蹲坐在地上,背倚着墙哭得很用力很伤心。 我该庆幸这条路是去教室的远路,所以没什么人会经过吗? 不想管了,难过都来不及了,还理他远路近路有人没人!发抖着将整张脸埋到膝盖里,我想到的全是郑纬昕先前允诺过的事,一件件,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。 不是说会等我的吗?他明明说他会很有耐心的,我才思考半个寒假,不到一个月的时间,会让他等很久吗?小龙女都可以跟杨过约十六年了,我应该不过份吧? 「……我只是觉得有些事速战速决比较好,拖久了,不晓得哪时会有意外。」湛瀅曾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撞击我的胸口,撞得我很痛。 我什么都还没说,都还来不及说,为什么他就送别人文心兰?而且是好大一束的文心兰,那束庞大又深藏的心意,竟是被别人抱进怀里。 他比我更清楚文心兰的花语是隐藏的爱啊! 郑纬昕是笨蛋、是大笨蛋啦!我为什么要喜欢这种笨蛋! 就是嘛,何必呢?何必……害我丧气得肩膀都垮下来了。 掏出面纸胡乱地在脸上抹两下,我努力地吸吸鼻子,想把所有不愉快的情绪都吸回身体里去,也包括眼泪。从随身小镜子里看见的自己哭得很丑,一双眼睛肿成泡泡眼,佈满血丝,漂亮程度连那女生的脚指甲细胞都比不上。 想到就气! 靠着墙壁起身,半蹲得太久的腿有些痠疼,但都不及心里那种苦涩的味道教人难受。一语不发地转往另一个方向,我还是决定走捷径去上课。 等等是两堂通识课,和郑纬昕修不同门所以不会碰头,但接下来的必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