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短三日,整整三十六个时辰,说长不长说短不短,直到一滴雨水滴在谢宵瘦削苍白的脸颊上…… 井底除了有污泥,有顽石,还有数不清的枯骨与他相伴,厚厚的一层灰烬掺杂着不知道什么部位的骸骨和断指,以及烧了一半的纸钱。 这里黑暗阴森,不见天日,他甚至能感觉到初夏时节的小虫蚂蚁在身上爬行蠕动,目空一切,一无所知。 他在胭脂井底待了三日,水米未尽,却让他的阿妩在这里待了整整六年。 外面天愈黑,雨势也愈大,这是永宁城初夏以来的第一场雨,缓解了京都方圆几百余里的旱情,也自上而下将谢宵彻底浇了个清醒。 承欢殿里里外外被暗卫围了个彻底,这等晦气地阖宫里的人巴不得都绕着走,井外滂沱大雨中只有总管阮显撑着伞,苦苦的跪求他上来。 “陛下,老奴求求您保重龙体啊!陛下,老奴求求您快上来吧……”两鬓斑白的阮显声泪俱下,任谁听了心里都不是滋味。 谢宵可以任性妄为,但为帝者称孤道寡身系社稷,却偏偏不可以,谢宵无子更无兄弟,先帝谢崇更是将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谢氏皇族旁系,杀了个干干净净。 他若遭不测,文武百官连个成承嗣的奶娃娃都找不到,江山无继,群狼环伺,百姓恐又遭战火屠戮,生灵涂炭。 倾盆大雨中,谢宵月白锦袍的那身污秽被重刷的干干净净,顷刻间被浇透的衣衫仅仅贴在他身上,墨染的长发杂乱无章一缕缕交缠在一起,那双若耀石一般深邃的眼眸微抬,眼底的冷意似乎能吞没一切。 如玉一般的男儿,哪怕嘴唇开裂,满身狼狈,此刻像极了受尽酷刑的谪仙人,悲怆而坚毅。 阮显急忙起身,又是披大氅又是挡雨,却都被他挥退,他就这样赤着脚消失在雨幕中,仿若幽魂一样游荡在宸宫中。 宸宫的主街上,被大雨渐起的水雾中可见宫灯微弱的火光。 无论是疾行奔走的宫人,还是列队巡逻的士兵,见了他无不跪地叩首,不敢直视龙威。 天边轰雷雷的闷雷,惊扰了成碧的清梦,她悄悄起身却发现风袭开了她枕边的窗扉,豆大的雨滴便争先恐后的落下,差点撞倒那一盆她自宫外带回的杜鹃。 明明种子早就种下,早浇水晚施肥,虽然说她种啥死啥,但却是养杜鹃的好手,但眼下这盆杜鹃花苞早早就谢了,光长叶还半死不活,现在更是认不出个杜鹃样了。 前几日谢宵日日宣她,私下里也不动手动脚,两人便这样静静呆着。 他读书写字批奏疏,她在旁边大眼瞪小眼的自得其乐,对弈品茗赏赏月,空了馋了直接拿刀放鲜血喝。 陛下天威难测,雷霆手腕震慑群臣,无人敢有二心,敢肆无忌惮拔刀喝龙血的,她算头一个。 谢宵准她放肆,那她便放肆给他看。 只不过多日谢宵不曾宣她,虽然含章殿里还是日日送血过来,比起这加了药草熬成黑羹的药血,她还是喜欢现割现喝,谢宵把她胃口养刁了。 同时养刁的除了胃口,还有她此前嗤之以鼻的欢爱与性欲,谢宵无论是先天本钱还是后天功夫皆是一流。 她未曾与他人燕好过,自然无从比较,却也知谢宵的本事即便算不上万人之上,也是百尺竿头,她很受用,相当受用。 三年被困承欢艳梦,一朝梦醒谢宵又日日拿“山珍海味”来喂她,一下子换成清粥小菜,看不到摸不着,数日下来她的“馋瘾”倒是被勾起来了。 谁料谢宵今夜却不请自来…… 他一身狼狈,满身阴鸷,看起来颓丧又可怜,他并未刻意掩饰,有武功底子的知雪折竹不敢拦,也拦不得,只悄悄去禀了天一道长,他却挥了挥手让两人退下。 映入他的深眸,猝不及防被他打横抱起,辗转把她轻轻的放在美人榻上,那双眼逡巡在她脸庞上,似乎是在竭尽全力找寻和铭记什么,将她一眼望穿,写满情深。 她想说什么,却被他一下子盖住了眼眸,属于他的薄唇自然而然的覆上她的,上来便声势浩大,掠夺肆虐,决绝而不留一丝余地,发了狼性的啃噬撕咬,痛觉不清晰但隔靴搔痒,她的唇只一会便被他咬了好几个口子。 成碧越挣扎,他啃的越狠,若平时还有一丝怜香惜玉之心,此刻便是兽欲的释放,她就是他口中的猎物,他迫不及待的想将她吞入腹中。 血腥气在彼此唇齿间蔓延,他却轻易认输,将她重新抱起转身出了献贤殿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