候御前多年,从未见过陈照将军求见皇上,可真是出奇了。 纵使心中怀疑,陈德海依旧本本分分禀去了御前,皇上为后?宫的事再心烦,也不会牵扯到朝政。 内殿,李玄胤捏着眉心,掠了眼进来的陈照,“爱卿有何要事?” 陈照略有迟疑,稍许躬身禀道:“今日早朝,朝臣谏言皇上提早选秀,臣以为不妥。” 李玄胤微顿,不动声色地掀起眼,深看向他,“如何不妥?” 陈照被皇上这一眼看得心底发寒,当年皇上御驾亲征,他也随从在列,亲眼见过皇上上阵的英烈之姿。千里?单骑,持刀破阵,大败两万蛮夷,以五千兵马扭转乾坤。那是血战出来的杀气,即便时日已?久,沉淀下?的君威依旧让他不敢直视。 “去年北方?大旱,蓟幽二州饿殍遍野,广岳战事刚过,国库吃紧,眼下?后?宫选秀,无不是劳民?伤财,徒增民?怨。”陈照滞了下?,继续道,“更何况,臣听?闻泠娘娘有了身孕,后?宫皇子接连夭折,皇上此时选秀,难免动了泠娘娘胎气。” “故而,臣以为,皇上提早择选秀女,于公于私,都是不妥。” 陈照说完,轻轻呼了口气,他痴迷武学?,对朝中乱七八糟的事从不上心,能说完这些,实属艰难。 李玄胤捻着扳指,“朝中九成的朝臣都谏言朕要择纳后?宫,今日早朝,你为何不与那些朝臣辩驳,反而要私下?来宫中见朕?” 陈照于武学?有建树,论心思他连陈德海都比不过,神色一乱,便漏了馅。 “臣不敢反驳朝中肱骨,只是提出愚言,望皇上采纳。” 李玄胤冷笑,“此事朕自有定夺,你下?去吧。” 陈照不敢再待下?去,躬身退出了殿。 待陈照离开,陈德海才装作进来奉茶,好奇地问道:“皇上,这陈照将军下?朝跑得比谁都快,怎的今日进宫跟皇上秉事了?” 李玄胤挑起眼皮睨向他,陈德海蓦地闭了嘴吧,手掌打了一把自己的侧脸,“奴才多言,皇上恕罪!” “哪是他有事进宫,分明是有人为避嫌,借着他来劝朕。”李玄胤脸色渐渐沉下?,“朕的女人,还轮不到旁人插手。” 陈德海听?不懂皇上在说什么,只是觉得皇上这脸色太过吓人,仿佛有人触了皇上的禁忌,看得他心头发毛。 他仔细琢磨着皇上的话,始终没明白?,皇上是在说谁。他唯一想得到的,朝臣中跟陈照将军交好,说的上话的人,只有不久前刚刚得胜归来的豫北王。 …… 婉芙也听?说了皇上要提早选秀的事。她敛下?眼,摸了摸微微凸起的小?腹,大抵是午膳吃的汤水太多,这肚子要比以往还大些。 “主子,您别难过。”秋池见主子低头摸着肚子出神,想到刚刚得知?的消息,忍不住劝出声。 她心里?埋怨皇上,三年还没到,主子正怀着身孕,好不容易斗倒了赵妃江贵嫔,应嫔也不再如以前受宠,皇上这时候选秀,新人入宫,岂不是给主子添堵。 谁知?进宫的新人都是什么心思,万一再有一两个生得水灵好看的,入了皇上心,那主子在这后?宫里?又算什么。她就?怕主子心绪郁结,一时想不开,再小?产丧子,更加得不偿失。 婉芙站起身,扶住秋池的手,慢慢坐到桌案后?。入眼的宣纸上是一株含苞待放的碧桃,欲语含羞,娇艳多姿。婉芙微微一笑,“我难过什么,皇上早晚都要选秀,怎会因我一人,而坏了祖制?” 主子有孕后?,就?平和了许多,秋池有些伤心,主子分明没比自己大上几岁,老成得却像看透了世间红尘。 千黛掀起珠帘,从殿外进来,“庄妃娘娘邀主子与御花园走走。” 庄妃坐着仪仗,亲自到昭阳宫接人。 没到妃位,是没有仪仗的。婉芙也没想过去坐仪仗,她怀着身子,再小?心都不为过,万一哪个小?太监不甚脚滑,再摔了她,她宁可自己费些腿脚走过去。 两人到了御花园,恰是暖春,柳芽抽枝,娇花含苞,楚楚动人。 “你搬去昭阳宫后?,没多久就?有了身孕,你我都不能常说来走走说说话。”庄妃叹息一声,停住脚步。 婉芙也跟着她停下?来,“秋姐姐喜欢清净,我这孩子闹得厉害,可不敢去打扰秋姐姐。” 不知?为何,庄妃闻言心中愈发酸涩,她想到前朝那些事,拉住婉芙,斟酌道:“你也听?说了朝臣谏言选秀一事?”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