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玄胤垂下眼帘,睨向那碟子鱼肉,平静道:“左相府的用度,倒是比朕这皇宫还要奢侈。” 陈德海脖子一抖,大气也不敢喘。 “撤了吧。” 陈德海遵令,将席面撤下,李玄胤靠到椅背上,指腹压了压眉心,眼底倦怠显然。 那碟没动几口?的鱼肉被端下席面,婉芙看着若有所思。左相是赵妃的父亲,辅佐皇上御极的功臣,眼下瞧着,似乎并非面上那么简单。 当皇上真?是允许婉芙走近这乾坤宫时,婉芙才明白,坐在这个位子上,忍受下的无奈与不易。 前朝与后宫,都是看不见硝烟的战争,这也就解释了,皇上为何懒于明辨后宫的是非,后宫女?人,于皇上而言,除却那些制衡朝政的,其余人皆是无足轻重,前朝琐事缠身,对于后宫的嫔妃,不过?是疲乏时落一消遣逗趣罢了。 谁对谁错,并不重要。 婉芙站到交椅后,为皇上揉捏额角,她力道轻柔,渐渐抚平了李玄胤紧锁的眉宇。 “晌午了,皇上后午大抵还要批折子,见大臣。趁这功夫,皇上歇会儿吧。” 李玄胤眉梢微抬,看她一眼,“你知道,若是应嫔在这,该跟朕说?什么?” 婉芙嘴一撇,“说?什么?” 李玄胤捻着扳指,十分受用女?子揉捏的力道,她那双纤纤玉手,虽没多少劲儿,却软得舒心,他微阖起眼,“应嫔广博诗书史册,朕以前遇到棘手的政务,应嫔都能引经据典,与朕的想法?,不谋而合。” 倏地,额头?的指腹拿开,身后的女?子不轻不重地哼了声,李玄胤掀起眼,只见那女?子气呼呼地走向长案,发簪钗环一个劲儿往怀里塞,看也不看他一眼,提步就往殿外走。 李玄胤又气又无奈,斥她,“回?来!朕让你走了么?” 那女?子听?也不听?,乌黑的长发遮挡住半张脸蛋,那小嘴撅得能挂荷包了。 李玄胤眼底闪过?一抹笑意,面上却冷淡着,“江婉芙,朕最后说?一次,给朕回?来。” 婉芙定住身,学他似的,冷着一张小脸,公事公办的态度,“皇上既然觉得应嫔伺候得好,嫔妾替您把应嫔叫来,免得嫔妾杵在这碍您眼。” 话里话外的挤兑,李玄胤都替她牙酸。 他忍不住失笑:“朕不过?夸应嫔两?句,你闹什么脾气。” “嫔妾读书少,皇上嫌弃嫔妾笨。”那女?子立在屏风处,脸蛋通红,哼哼着,一双似水的眸子愤愤不平。 李玄胤起身将人拉到跟前,“朕没那个意思。朕的泠贵嫔日?日?向内务府催那些宫外的闲书,可见是见识比朕还要广博。” 婉芙闻言,脸色从红转白,又从白转红,讷讷道:“皇……皇上怎知……” 她看的那些话本子,皇上怎么一清二楚? 李玄胤捏她脸蛋,“若没朕的话,内务府敢给你送过?去?”手上又使了几分劲儿,故意板起脸,“你也不看看这后宫里谁跟你一样,整日?看那些俗物!” 婉芙弯了弯唇,笑吟吟道:“嫔妾虽不温柔,不像应嫔熟读诗书史册,与皇上心意相通,还总不知好歹,惹皇上生气。” “但嫔妾知道,皇上有皇上的考量,再棘手的事,到皇上这,都会有法?子解决。能知皇上其意,是锦上添花,嫔妾不敢揣摩圣心。嫔妾要做的,就是照顾好皇上的身子,让皇上活得长长久久,万岁万岁万万岁,好护嫔妾一辈子!” 李玄胤微怔,看着女?子的弯起的眉眼,心头?那股被他忽时已久的情绪愈发明显。 这些话,确实取悦了他。她说?不敢揣摩圣心,却句句说?到了他心坎上。 应嫔虽通诗书,终究是困于后宫的女?子,于前朝那些事,不过?是较别的女?子懂得多些。相比于朝臣,倒底浅薄。 她不比应嫔懂事,甚至每每闹得他头?疼。但他自?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