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兮野知道这一战她输了,把弟弟送进监狱,父母从法院里刚走出来的那段时间在家是夜夜哀嚎——几乎算是家毁人亡。 可令行止也好不到哪里去,气死孔老太太,孔令琪他也丢了,彼此不分伯仲。从这个角度看,周兮野搅得令家、孔家不得安生,她也算是赢了。但,最大的不同还是在于,这种损伤对有势力的家族只是轻微刮伤,而对于周兮野家来说,几乎就是毁灭性的打击。 这不是周兮野想看到的结果,可是她尽力了,费尽心思稳住了这一局,可政治老油条就是心狠手辣,比令行止快、狠、准。居然直接毁灭证人,这种杀人方法和目的让周兮野感到害怕。 不是害怕令青云。 而是害怕他背后的权利。 在战场上,互相厮杀,为了保护祖国,为了民族。牺牲一部分人的性命换取国家的利益最大化,听起来没有人性,但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——有些人注定是没有人权的,因为人权只存在于文明社会。 周兮野接受战场上的规则。 可她不接受为了一己私利而杀人,就算这是政治场上惯用的手段,政敌就得死,成王败寇——可,一个人是没有资格决定另一个人的死活。可笑的是,权利赋予了这些人的生杀大权,杀你就杀你,还需要理由吗? 令青云帮他儿子杀了人,周兮野是一点证据都没有。 就算有,她也无可奈何,法律是给普通百姓制定的,法的本质就是统治阶级的主张在国家行为上的体现。作为体制内的人,她更没有办法用法律的手段对抗令青云。 父母在家一反常态,父亲整日抽烟,母亲以泪洗面。不像之前那般叫嚣与暴躁,气氛低沉与压抑。 周兮野也是人,她的心也是肉长的,对于弟弟被关进去这件事,她不是没有反省过——如果她不和令行止是敌对关系,如果她不当官,如果当时她不这么自私…… 无解。 周兮野抽着烟,看着阳台外面的夜空,手边的啤酒瓶空了几个,她越喝越清醒。有些事情就像是宿命一般,她和令行止,注定会成为政敌。 目前看来,她走过的每一步路,都是她想好的,遇到令行止是无法避免的。 她不由得苦笑,烟灰掉落在胳膊上,周兮野低头看去,她觉得有一点疼,但是也不至于让疼的让她抽筋扒皮。 抬起胳膊,她吹开了烟灰,按灭了烟,起身走向卧室。 可也没过多久,叶利峰给她办公室去了一个电话,把周兮野叫到他家。 “你没事吧?” 周兮野摇摇头,看着叶利峰在逗笼子里的鸟,“没事。” 叶利峰点点头,手指捏起一点鸟食儿,扔出去,“你弟弟的事我也知道,这也不能完全怪令家,他自己吃不了兜着走,人呐,不能贪心,这是弱点,正好被人利用了……” 周兮野一言不发站在叶利峰身边,他没听到周兮野的回话,直起身子放下鸟食儿,侧头看向她。 “小周,既然走上这条路,就要做好家破人亡的准备。为什么裸官那么多?除了贪污腐败要转移资产,更多的是家人的安危在国外才能得到保障。这个嘛……”叶利峰转身,往前走,拍了拍周兮野的肩膀。 “这算是中国特色,没办法,政治斗争是老祖宗留下来的,中国文化中就带有这种东西,是根植于每个中国人心中的。你看门口那个保安队伍,里面也是有政治的,保安队长说了算,能不能进,登记不登记,他说了算。有点权,就得用。” 两人走到书柜边上,叶利峰坐下来,摆手让周兮野坐下来,“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游戏,这一回,也算是给你长经验,去除掉不需要的东西。” 周兮野点头,她可太明白了,人情社会说到底就是政治制衡,你帮我这个我帮你那个。听话就是我的人,不听话的人,用什么方法都要把你搞下去,搞下去还不解气,你得死,死透了从坟墓里跑出来也要鞭尸。 中华上下五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,厚黑学悠远流长。 “谢谢部长开导,我知道了,会调整好状态的好好工作的。” 叶利峰笑笑,看向周兮野的目光别有意味,“军事课理论老师……新工作还适应吗?” “还行,比之前工作虽然轻松,但是要对学生讲课,也得尽心尽力,不能误人子弟。” 叶利峰满意点点头,“那就好,驻京办是个捞油水的好地方,可总归不是一个好的上升途径。现在部队里待一会儿吧,这段时间最好别出幺蛾子,上面那位盯得紧。” “好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