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,润滑的光芒落到土壤上,人类会开始在德墨忒尔摸过的地方耕种。 山羊嚼着新生的葡萄与葡萄叶,狄奥尼索斯的金杯又敲响了酿酒的赞歌。 所有地上的神明都在光明里寻欢作乐,胡闹惹事。所有的生命都是鲜活,闪着从未见过的光彩。 可惜都跟死亡无关。 哈迪斯没有任何表情凝视黑雾外的世界一会,被金箭勾起的那点感情,让他终于回忆起来,在没有统治冥府前,他好像也是坐在光明的奥林波斯山顶上,随便往地上扔石头胡闹的的神之一。 他沉睡般地闭上眼,骨头在慢慢恢复正常。 要在太阳车上天的时候,快点将逃跑的堤丰抓回去,好开始处理事务。 不然今天扔在黑木桌上的书写板又会积一大堆,冥河对岸的幽魂,又要因为没有他盖下圆章的通行证,而开始鬼哭狼嚎。 不将公务全部处理完,冥府就不会有安静的时候,到时候就是修普诺斯来了,他也别想睡觉。 哈迪斯胸前的箭更黯淡了,死亡的气息将它侵蚀了大半,金色变成中毒般的铅灰色。 而随着碎裂的骨头在连接愈合,扎在胸口的箭,也开始远离他冷酷的心脏,被慢慢被推出去。眼看半个箭尖浮出胸口的皮肤,就差一点…… 黑雾上,有什么落下来了。 柔软的,轻薄无比得像是风吹落的种子,就这样毫无重量摔到他身上。 哈迪斯以为是错觉,没有任何东西能在死亡的雾气里停落,更别说穿过黑暗来到他身边。 “那东西”轻喘着,温热的呼吸带着绒毛般的触感,蹭过他冰凉的皮肤。 哈迪斯没有动弹,有点没反应回来这玩意是什么。 “它”似乎想要爬起来,伸出的手指撑到他的手臂边,臂环金蛇的舌芯轻舔到它的手腕,柔嫩得像是……最软的亚麻布?沼泽地里的泥?火河里的熔岩? 对于软嫩等物品的认知异常匮乏的冥王,连找个比喻都找不到合适的。 他的手臂骨头还没有恢复,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将它拍飞。而下一刻它的手指蹭过碎石,颤抖了下,手肘失去力气,整个身体又跌落回来。 哈迪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了一丝,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烦躁,他动了动勉强恢复的手腕,想要将它捏死。 这么轻盈的玩意,哪怕很奇怪能在死亡里存活,不被摧毁成灰烬,也抵不过他用力一拍。 结果手指刚抬起几分,胸口的箭被什么抓住…… “它”竟然将箭当作支撑物,想要握住它当作支撑点站起身? 虽然那点力气肯定无法将箭压入胸口,但是被冒犯到的神灵闭着眼,手已经无声无息抓住一丝黑雾,化为黑曜石般冰凉的匕首,他不用看也知道它在哪里。 它温暖如绒毛地躺在他胸口处,每次轻微的呼吸都带着清新无比的气息。 冷剑刚要顺着那温热的气息刺过去,突然他听到血肉被箭矢刺破的声音。本来已经灰暗无力,扎在一层薄皮肉里的长箭,被重新扎回他心脏里。 比厄洛斯自己射入的都深,哪怕是刚才箭力量最盛的时候,也不过碰到他心脏而已。 而这次的箭尖,竟然毫无阻碍,被一颗比尘埃都轻盈的重量,压入胸口,穿透血肉,刺穿他的心房。 他手指一抖,黑雾散开,猛然睁开眼。然后又迅疾想到什么,截了一段黑夜的幕布,遮盖在自己眼瞳深处,阻碍所有光芒进入,防止自己看到任何生命。 厄洛斯的箭,如果看到生灵,会快速燃烧爱的火焰,将中箭的人拉入一见钟情的狡诈陷阱里。 虽然箭已经变灰了,不再有这种能力,但是哈迪斯依旧本能盖住自己的视线。 泊瑟芬看到一双深黑冰冷的眼眸,在黑雾里睁开,毫无情绪看着她。M.comiC5.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