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也不抽了,他跟自己说,可这会没忍住,又点着了。日子过得太无聊了,抽根烟,几分钟又打发了。 最后一根。他抽完后,把烟屁股丢进垃圾桶,一边往外走,心里告诫自己。 秋日的午后,街上人少,车也没几辆,张弛闯了个红灯,从人行道走到街对面的超市拿了瓶水,一盒薄荷糖。站在门口喝水时,他看了几眼坡道下面的理发店,夹杂在一排排杂货店、水果摊、餐馆中,很不起眼。 县城三面靠海,夏天时有各地游客趁孩子放假,全家来旅游。海边人不挤,海鲜也不贵,挺实惠。到学校收假,游客就少了,可理发店门口有几个外地人在说话,进进出出的,张弛猜,可能也不是有稳定工作的人。老板娘同他有过几面之缘,是个带孩子、离异的外地女人。 他不想回去面对目光如炬的罗姐,随着性子沿街溜达,走到理发店门口停了来。这家店跟城里那些时尚光鲜的美发厅比起来,是很黯淡了,门面又破又小,里头几把皮开肉绽的旧转椅,有个女孩坐没坐相地窝在转椅里,她穿着很短的皮裙,高得可怕的鞋跟猛地往地板上一扎,连人带椅转个圈,抬腿作势要踢旁边正在理发的男人。 男人躲了一下,有点惊慌,“别踢,理坏了。” 女孩咯咯一笑,再转回来时,瞥见门口的张弛,她伸手理了理棕色的卷发,露出耳朵上、手腕上亮晶晶的饰物,“帅哥,理发吗?”这条街从头走到尾,不到一千米,每天穿警服经过的人,十个指头数得清。但她不认识他似的,笑盈盈地打招呼。 张弛刚才在超市门口喝水时就注意到了,这个女孩是新来的,这一身远看鲜亮、近看劣质的穿戴,让张弛想起自己幼时常吃的那种用廉价奶油装饰的蛋糕,摆在玻璃柜里,红红绿绿很引人垂涎,但背着人的角落总是苍蝇成群。她那么厚的妆容,其实是看不出年龄的,可在办公室见惯了形形色色人物的张弛,还是从她大腿和腰身的线条中猜测她应该二十上下,她打招呼时,张弛听出来带一点南方口音。 那女孩子似乎很习惯了被人打量,还对张弛笑,“理发三十,来吗?”那轻佻的语气,好像在说:来玩一玩吗? 张弛原来是想就近凑合理个发,被她那副轻佻的姿态膈应到了,他抓了把头发,有点犹豫。 “哎。”正在理发的老板娘偏过脸看了一眼,“警察。”她对女孩努了努嘴,示意她去沙发上坐,“别碍事。”然后,老板娘忙里偷闲地跟张弛打个招呼,“今天有点忙,改天吧。”两个外地人模样的男子坐在沙发里,等待着老板娘的服务,同时不失警惕地瞟向张弛,嘴巴也闭上了。 张弛含着薄荷糖,对老板娘挺客气地点个头,顺势走下台阶。 “穷逼。” 张弛听见了,他回头一看,女孩翘着腿,坐在沙发上低头看杂志,指甲上贴了一堆利器似的亮片,但手指异常灵活,在封皮上滑来滑去,那些描绘着精美的景色人物的彩页,被她飞速地翻了过去,毫无留恋。她嘴里又嘟囔一句,被老板娘呵斥一声,于是丢下杂志,轻快地走上楼梯,到了昏暗的楼上。 张驰在外头晃到三点,拎了一袋水果回办公室,分给同事们。下午依旧不忙,他对着电脑敲了几篇出警报告,快下班时,有个附近大学的女生来报案,说自己丢了东西。张弛眼睛盯着电脑屏幕,问:“在哪丢的?” “学校。” “学校的去找校警,校内的不归我们管。” 女生改口了,“也不算校内,是我们学校一出门街上那个公厕,我上厕所时包放在洗手台上,出来后不见了。” 公厕就在学校门口,还收费的,张驰去过,收费员态度奇差,纸篓也不常清理,里头常能发现一些来路可疑、有明显使用痕迹的成人用品。他眼睛往女生脸上一扫。女大学生长直发,没化妆,衣饰整洁端庄。他不觉得女大学生会去造访那种公厕,但也没揭穿她,“都丢了什么?”他拿了一张报案单,给对方,让她自己写。 女大学生拿起笔,回忆着,“一个八成新的钱包,里头有银行卡?s?,身份证,现金,还有防晒乳,护手霜……” “价值两千块以下不立案啊。”张弛提醒她,眼睛看了看墙上的表,过六点了。 女生看出他不耐烦,也瞪眼睛,“绝对两千以上,差不多三千了。” “旧m.cOMiC5.com